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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一件看似不可思议的事,就在他的三言两语下促成了。不是没有反对的人,但最终都被他耐着性子用各种方法说服了。
苏木本打算等他扛不住压力,就抬出锦衣卫的名头出来吓唬人。结果,准备了好久,都没轮到自己上台的机会,心中黯然,难免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又过了两天,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好消息接踵而来。
小爱说的没错,附近卫所的指挥使看到苏木的求救信后,并没有置之不理。第二天傍晚,就有两辆马车拉着大批粮食到了深泽县。
本来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局面终于稳住了。有吃有喝,病了还有人医,再要叫嚣我要出城玩,那就是没事找事,想要挨揍了。
直到粮食进城,苏木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觉得有点疼。
正想找镜子看一下,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导致眼睛发炎了,陆言拙正好经过,见她双眼通红,跟个兔子似的,就停下了脚步,柔声问道:“你眼睛怎么红了?进沙子了?”
苏木摇摇头,使劲眨了眨眼,顿时泪眼朦胧:“没进沙子,好像是发炎了。”说完,忍不住又去揉了揉眼睛。
陆言拙神色一紧,上前挪开她的手,细细查看,眼球布满了红色血丝,里面却并无异物。
“可有哪里不舒服?”声音虽然淡淡的,却能听出来一丝担忧。
自从进入深泽县,苏木就一直用布蒙着脸。古代没有口罩,所以只能这样简单防护,可普通的布料并不能阻隔病毒,苏木心里也没底,只能小心防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中招。
“头疼,身上有点发酸,不过还好,没有咳嗽。”苏木细数不适。
陆言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跟她的手心一样,冰凉冰凉的。
“有没有感觉到身上发冷?”
苏木点点头,老实回道:“嗯,确实有点冷,还有点累,想睡觉。”
陆言拙一听,忙拉着她回了暂时的居所,找到小爱,吩咐道:“让你家小姐卧床休息,晚上给她煮点小米粥,我去惠民局拿点药回来。”
见陆言拙神色凝重,小爱莫名心慌,连忙问道:“陆大人,我们家小姐怎么啦?不会是……”
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小爱没敢往下猜。
“嗯,我怀疑她被传染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言拙的脸上依旧冷冷清清波澜不惊,可苏木却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紧张。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头越来越疼,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可脑子却清晰无比,还在正常运转,苏木虚弱道:“大人,我没发烧没咳嗽,可能就是累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别吓小爱,她胆子很小的。”
小爱无奈地看着她,道:“小姐,你别说话了,我先扶你去休息。”
说完,不管苏木愿不愿意,将她拉到床上,让她先睡下。
“小爱,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对了,不要偷偷写信跟家里提起。不准阳奉阴违哦,不然等我好了,扣你月钱。”
苏木磨磨唧唧,陆言拙看不下去了,直接一针扎在她穴位上,让她安静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见此情形,小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守着苏木可没什么用,陆大人精通医术,把他留下才是正道。
“陆大人,你能留下,帮我照看一下小姐吗?我去惠民局拿药,然后再去煮点小米粥。”
似乎怕陆言拙不答应,小爱没了以往的镇定,急切道:“大人,我怕小姐病情有变化,这里只有大人你的医术最为高明,只能靠你了。大人,小姐……小姐她身份特殊,你一定要小心照顾,不容有失。”
陆言拙还没想明白小爱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连门都来不及带上。
陆言拙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把门关好。
发生在深泽县的这种传染病,发病急,传染性强,但死亡率并不高。
这种病本来就没有特效药可治,只要病人自身免疫力够强,合理调理,一般十来天也能好了。死的都是本身有慢性病,抵抗力差的人。
当然,这些话说了也没用。
深泽县留下的一半人中,已经有两三成发病了,加起来也不少,足有数百人。其中不乏一些重症患者,每天都有人死去。
加上封城,缺衣少食,人心惶惶,就连唐县令都写好了遗书,以备不时之需。
苏木躺在床上,脸色渐渐泛红,陆言拙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从一开始的冰凉变成了滚烫。
果然,发烧了,还是发的高烧。虽然没有体温计,但凭手感,陆言拙估计得有个39度。
起身,取过一旁的铜盆,陆言拙用温水打湿纱布,绞干后敷在苏木的额头上,给她物理降温。
说来也好笑,他和苏木相处,好多时候不是她受伤就是自己受伤,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八字犯冲。
天色渐渐昏暗,点亮屋内油灯,陆言拙看着苏木安静乖巧的睡容,跟她清醒时那张扬任性的样子判若两人,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
她到底是谁?
为何她跟“她”的性格如此相像?
望着手腕上苏木给他编织的金刚结手绳,想起她那套干净利落的军体拳,还有思考时那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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