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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宁静的小山村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村民们议论纷纷很正常,吃惊八卦骇然皆有,但像贺琝这样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倒还真是没有。
苏木悄悄拿起金针,绕到贺琝身后,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对准了他的昏睡穴。然后,一针扎了下去。
北镇抚司的那个牛人果然没有看错人,苏木对点穴一事其实颇有天赋。一扎即准,一准即倒。
贺琝就跟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似的,哑然失声,一下子瘫软在地。
隔壁老王不清楚苏木的身份,见她出手如风,一针扎晕了贺琝,惊得连连用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把贺公子弄晕了?你想干什么!”
陆言拙坐在一旁,按着胸口,有气无力地掏出腰牌,表露身份:“我乃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陆言拙,你们赶紧报官。县令来了,他能证明我所言非虚。”
山里村民孤陋寡闻,自然不知道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是个什么东西,但见陆言拙指明要见当地县令,就有人反应过来,知道他必定大有来头。因为,对他们来说,县令可是最大的官。
当下,就有一些脑子活络,手脚勤快的村民,赶着报信去了。
听说梅花坞临水村,深夜突发紧急情况,居然炸毁了一栋宅院,还炸死了两个人,当地县令和捕快来的飞快。
一打照面,得,来的是老熟人。
当地县令竟然是邱子延的叔叔邱巍,苏木这才知道原来此处已经属于钱塘县。
现在想来,韩夫人既然敢把韩家的传世之宝私下偷偷卖给邱子延,自然是看在他叔叔是钱塘县县令的份上。就算事后韩曦义不服,提出争议,那断案之人也会向着自己。韩曦义不知不觉就吃了一个哑巴亏。
只是没想到,好巧不巧,陆言拙会经过此地,遇上此事。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大整整四级,陆言拙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掏出了令牌,就压得邱县令压根不敢多话。
事情有了转机,韩曦义拿着借来的钱,又赎回了画。
只是……
若那画还在韩曦义手中,那此时也已经化为粉末,烟消云散了吧。
一切都是命啊!
陆言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跟邱县令说了一遍,邱巍为人不怎么样,做事倒还算是有效率。立马命人去了韩世仁家,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他家找到了韩夫人卖画所得的五百两银票。
要证明银票的来源非常简单,因为该银票是邱子延给韩夫人尹氏的,而邱子延的银票是跟他叔叔邱巍借的。
所以,邱县令一看就明白了。
苏木又拿出了韩夫人的脂粉盒,里面放着让阿黄发狂的药物。顺便把证“狗”阿黄也交给了邱县令。
案子基本没什么悬念。
韩世仁韩夫人因为奸情有了孩子,怕事情败露不好交代,就学西门庆毒死了“武大郎”韩曦仁。
韩曦义知道真相后,利用药粉使阿黄发狂,咬死了韩夫人,咬残了韩世仁。最后,还选择跟韩世仁同归于尽。
得!原告被告都死了,邱县令不用费什么劲,就可以结案陈词了。
因陆言拙伤势较重,邱县令派人找来轿子,将他接到了驿站疗伤。临走之际,陆言拙跟苏木偷偷使了个眼色,苏木心领神会夹带私货,把昏迷不醒的贺琝带走了。
陆言拙在驿站只待了一晚,苏木就沿着西湖边,找了间风景宜人适合修养的院子,将他打包带了过去。
陆言拙被土制炸药炸伤,伤在肺腑,这是内伤,这个时代没有CT,只凭搭脉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可事到如今,除了中医,也没有别的选择,苏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
每日战战兢兢,日夜不离守在陆言拙身边,连晚上睡觉,苏木都坚持睡他外间,一晚上起来好几趟,生怕他突然哪里感染,半夜发起高烧来都没人知道。
陆言拙自己本身是学医的,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可跟苏木说了好几回,她都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身,晚上照样起来查夜。
有一次半夜醒来,见苏木趴在他床边睡着了,陆言拙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心中又是愧意又很……
甜蜜。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半个月后,陆言拙身体大有好转,不再咳血,整个人也精神起来,苏木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日午后,艳阳高照,碧空如洗。苏木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又临时兴起,拿了一瓶桂花酿。
“大人,你尝尝!这宋嫂鱼羹做的恰到火候,龙井虾仁也不错。你伤刚好,还是要吃清淡点。”
苏木给陆言拙盛了一碗汤,自己则倒了一杯桂花酿,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赞道:“还是江南的米酒好喝,京城的高粱酒太烈了,喝起来一点都不温柔。”
陆言拙笑,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前世的莫莫生性喜甜,喜欢江南的米酒不算,还喜欢那甜到变态的无锡酱排骨。
边吃边喝边回忆,陆言拙躺了小半个月,方才想起来一个人。
“你带回来的贺琝呢?”
“哦,他啊!我扔给邱县令了!”
陆言拙:“……”
“你怎么把人给扔县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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