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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这个办法简单粗暴,容易实施,且成本只是两头活羊,所以成化帝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准了。
批准的同时,还不忘让苏氏父子三人赶紧起来,去抓活羊做试验。
等待的过程有点漫长,苏木虽然相信陆言拙的判断,但毕竟是拿羊做试验,这人跟羊虽然都是哺乳动物,都总归是有点不同的,也不知道给人验尸的那套理论能不能用到羊的身上。
忐忑不安地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四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两只羊的伤口确实如陆言拙所说的那样,生前造成的伤和死后造成的伤,有着明显的不同。听到这个消息,苏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凶手是谁,总之有一点能证明了,吉布哈王子不是死于箭伤,而是中毒身亡的。
吉布哈王子死于昨晚亥时一刻至子时三刻,也就是说他中毒是在亥时一刻前。而他身上除了胸口的箭伤外,没有其他伤口,显然有人将毒药混入了他的饮食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服下了。
因为围猎的时候,吉布哈王子还是活蹦乱跳的,看不到一丝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据他的侍女回忆,他自猎场回到自己的蒙古包,只吃过三样东西。
大明送来的饭菜,敖云塔娜格格送来的自制奶茶,还有吉布哈虽然年纪轻轻,却患有很严重的风湿,所以饭后他又喝了一剂侍女熬制的草药。
大明送来的饭菜,按照惯例,他的随从和侍女会每道都先吃两口,给他试毒。吃了以后没问题,才会让他吃。
也就是说,他吃的是随从和侍女吃剩下的。随从和侍女没死,那送来的饭菜自然是安全的,没毒。
敖云塔娜送来的奶茶,因为不多,也因为敖云塔娜是他的亲妹妹,怀疑大明居心叵测也就算了,怀疑自己的亲妹妹就过分了,所以没有人先喝一口,吉布哈自己喝了。
当然,喝完以后,他还是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兴致跟侍女在床上“玩”了一会。那脏了一片的床单可以证明,他那时的体力和精力还是不错的。
剩下的最后一种,就是他平时喝的,治疗风湿的草药了。
草药是他们蒙古的大夫配的。据说这个蒙古大夫曾在大明学过医术,很有两把刷子,也治好过不少蒙古贵族,但苏木仍对此表示怀疑。
蒙古大夫,蒙古大夫的,这听着就不怎么靠谱。
陆言拙嘴上虽然不说,但显然跟苏木同感,否则也不会拿了对方的草药,一样样仔细翻看查验。
“咦?居然会有这味草药?”陆言拙拿着一块乌漆麻黑的东西,吃惊道。
苏木探过头去,八卦地问道:“这是什么草药?吃了会中毒吗?”
陆言拙手上的那块东西,色泽黝黑,跟大拇指差不多大小,呈倒圆锥形状,边缘生有三角形牙齿,叶脉稍稍隆起,呈明显的脉网。
“这是雪上一枝蒿,生长在海拔三四千米的山里,多在山坡和疏林下。辛散温通,性猛善走,能祛风湿,活血脉,尤善止痛。还可以毒攻毒,活血止痛,可用泡酒外擦,治疮疡肿毒,毒虫及毒蛇咬伤、蜂叮等。”
苏木听了半晌,见陆言拙絮絮叨叨说的全是专业术语,就知道他的职业病又犯了。前世的时候,他就这样,一遇到验尸的难题就走火入魔,不说人话。
陆言拙又说了一会,见苏木眼神不对,这才惊觉现在是六百年前,自己要谨慎小心,须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最好不说,那就不会错。
轻轻咳了一声,陆言拙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这雪上一枝蒿产自大明的西南地区,多在云贵和四川,北方甚是少见,可以说是罕见。”
陆言拙这话,说得还是谦虚的。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蒙古人可能都不认识这味草药。
“这雪上一枝蒿虽然源于云南,但在四川的民间却广为流传,是当地治疗跌扑肿痛、风湿红肿的跌打损伤药。
它的毒性很大,用之得当可以治病,用之失当就会致命,误服或服用过量可能会导致中毒身亡。”
说到这里,陆言拙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吃瓜群众,淡淡然道:“很可惜,吉布哈王子的草药出了问题。这剂草药里的雪上一枝蒿炮制的不合格,毒性犹在,且大夫也没有严格控制剂量,所以……”
陆言拙刚想说,是药剂不合格,意外毒死了吉布哈王子。然而一抬头,却发现苏木冲他猛使眼色,幸亏他说话向来不急不缓,稍一卡顿,马上想起吉布哈王子胸口插着的那支箭。
若是意外,那又是谁多此一举,吉布哈王子已经被毒死了,还要在他胸口插一支箭呢?
第250章 审讯的技巧
确定吉布哈喝的药剂有问题后,他那负责保管药剂的侍女萨仁就被关了起来。
外面由锦衣卫严密把守,没苏同知手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因为苏木在敬妃一案中表现突出,成化帝举贤不唯亲,指定由苏木去审问萨仁。
苏木到的时候,萨仁正蜷缩在营帐一角。不知道是冷,还是被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吓得,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惊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瑟瑟发抖。
苏木见她不过十七八岁,跟自己差不多大,心中不忍,幽幽地叹了一口,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为了舒缓她的紧张情绪,还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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