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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的的确确它曾便是这般样子的。一屁股坐在阎恪的元清殿后院的古树底下,张着血盆大口,啃了满地的甘蔗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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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恪生病了。闭门谢客,大户不出,偶得见望回来的,都说他病的很重。
我心里头着急,那时候正跟他吵了架,又寻不出借口,只好整日在元风殿四周瞎转悠。
元风殿守卫森严,封闭得严严实实,要偷潜进去又是不大可能。
我四处着人打听,未得结果。一日,倒在后殿的丛林里发现了一处法门。
一只像熊又像虎,还长着翅膀的毛茸茸庞然巨物趴在耸立的殿墙上,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这家伙什我识得的,它是阎恪的坐骑,常年养在殿后的花园里。
巡逻的仙卫见怪不怪了,“这家伙又回来了!”
新来当值的觉得奇怪,“它不是在寿安局疗伤么,怎么突然跑来了?”
老兵只觉得伤脑筋,“什么突然跑来,自从太子殿下回了九重天后,天天跑回来蹭墙头!”
我正且转悠着呢,它察觉到我的气息,竖着尾巴反身朝我龇出牙。我折身一躲,猫着腰往它身上一扑,竟是成功附上身了。
这貔貅一身泥糊,我踩一步,一个大梅花脚印子。
我刚摸进殿后院,后腿便被人拽住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殿下在养病不能被打扰,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跟我回去……”
他拎住我的耳朵絮絮叨叨,我不预备听他啰嗦,拔脚就跳墙,他拿捆仙索往我头上套,我抬起后爪子一扒拉一蹬,那仙官反应不及,侧头栽翻在土里。
外头动静太大,有人从殿内走了出来,“何事喧闹?”
阎恪一身月白长衫,比起上回见他虽又清瘦了些,倒没那病入膏肓的感觉,没见着哪儿缺了胳膊少了腿。
我正纳闷儿,脖子上乍现出个银环来,那弼官手头的绳子一套,“殿下恕罪,下官失职,让貔貅跑了出来,惊扰了殿下。”
“无碍,”阎恪一脸平和近人,真不知他那张臭脸是不是只成心摆给我看的,“它的伤好的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恢复了九成,只内伤仍需要调理数日。”
“回去吧,”阎恪点点头,“好好替它诊治。”
仙官拱手:“是。”
接着我肋骨窝猛地一紧,一对翅膀被软鞭缚住,拎着就往外飞。
我反应不及,好不容易进了元风殿,这连阎恪的衣角还没碰着呢,又要功亏一篑。我拿爪子挠住地缝上的泥土,呜呜咽咽不情不愿被拖着走。
仙官用了仙力拖拽,“赶紧跟我回去……”
台阶上手持书卷的阎恪突然回过身来,“等等。”
弼官卸了腾云,“殿下有何吩咐?”
阎恪在我的下巴颏位置仰起头朝我望过来,眼里泛着光,神色有些捉摸不透,“它许久不曾来元清殿,便让它欢快会,你先下去忙罢。”
弼官作揖告了退,不容多想,我撒着脚丫子跟阎恪跑进厅里。
他坐在贵妃椅子上,目光落回书卷,“你来这做什么?”
我一身圆毛差点渗出一层汗,几乎就要以为他认出我来了。微风些微许凉意,他支着手轻咳嗽了声,一手端了案上的温茶抿了一口,唤道:“过来。”
袖口遮掩处,一个隐隐约约的青紫齿痕若隐若现。我盯着那痕迹,有些失神,双眼发直怔了怔。他沿着我的视线,漫不经心道,“无碍,无非被一只白眼狼给咬了一口。”
“……”
他轻招手,似笑非笑,“小白。”
我左扭头看了一眼,又朝右使劲转头看了看,诺大的庭院空荡荡的,他是在叫我?这只貔貅,叫做小白?好好一个天家,好歹都是些文化人,怎么取个这般的名字?
不等我深入思考,他忖着下巴半笑着,“怎么,惹了祸扔下我跑得没影,如今又回来认错?”
他薅了薅我的下巴毛,拍了拍慢慢缓了速度,却居然是轻叹的口气,“连你都知道,打不过的时候先顾着自己夹尾巴逃命,怎么偏生有的人,却骂都骂不醒?”
“……”
他奶奶的腿儿。我错了,我便不该来探他。这么些日子,他不但没反省自己,反而仍旧觉得是我的错!
我尾巴一甩,撅着屁股往外奔。身后乒乓作响,我忖着貔貅过于肥实需要减减肥,又听见一声闷哼,我斜着眼睛一瞟,却是阎恪摔到了地上。
我这才想起我此番是来相看阎恪的伤势的,急急忙忙朝前一步朝他奔了过去。
奈何脚程太大,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连人带着椅子,直接向后来了个仰天翻压倒在地,一层毛皮盖个严实。
“阎恪!”我心里急得慌,下意识喊了一声,震天的吼声便从喉咙口喷了出来,震得桌上的茶水颤翻在地。
眼见他额间有些细密的汗,我没心思念及旁的,想也不想,忙摊出爪子去扒拉他的衣襟带子检查他的伤势。
他一手握住我的毛爪,一手撑到地上,干脆坐下了,竟然吃吃笑了出来,“怎的在元和仙君那里疗养了半月,性子都变得泼实了?”
我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倘若趴在身上的不是团毛绒绒的雪球,是个妙龄少女,这场景不免有些引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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