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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愿是被什么东西的撞击声吵醒的,她下意识就坐了起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叫:“宋宴山?”
她的手往床上摸去,被子掀开了,还留有体温。
宋宴山在黑暗里说:“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愿爬起来开了顶灯,见宋宴山站在床尾,刚才的那声声响应当是他在黑暗中行走不小心撞上床尾才发出的。
姜愿赶紧下床,想去搀扶他:“你怎么不开灯啊?”
宋宴山手扶在床板上,宽大的病号服显得他格外清瘦,他道:“你还在睡,开灯会吵醒你,没事,我只是去趟洗手间。”
姜愿就站住了,她颇为尴尬地道:“那也得开灯,小心撞到。”
宋宴山柔声道:“没事,你睡吧。”
姜愿坐在床上等他回来,她注意到宋宴山的瞳孔中都是血丝,怀疑他失眠了,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必然心事重重,又怎能安心入眠,也只有她心大才能在旁边睡得一塌糊涂,幸好宋宴山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来,不然她去哪里买后悔药吃。
宋宴山出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姜愿在尝试调病房内部的音箱,现在的医院人文关怀很到位,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会配备白噪音,ASMS这些让人放松的助眠音乐,病人可以选择公放还是私听。
姜愿还问他:“你喜欢听什么?”种类太多,她有些挑花眼了。
宋宴山咬着唇笑了下,话却说得淡然,仿佛随口一答:“海浪拍崖岸。”
姜愿选择了公放,顿时病房内充斥着海水喧哗,白浪拍岸的声响。她还问:“留盏床头灯吧?”
宋宴山接受了她无声的体贴和关照,那颗贪婪不知满足的心却又得寸进尺,他的半张脸藏在被窝中,道:“姜愿,我还是害怕。”
有意设计过的声线在海水拍岸的声响中显得格外可怜无助,好像他是孤独的抱着船板在海面漂浮的落难者,只等下个海浪打过就会被浓黑的海水吞噬。
“嗯?”
宋宴山半真半假道:“我做了个噩梦,我梦到他们都不要我了,将我抛在一个孤岛里,锁起来,任我怎样哭泣着求他们,他们仍旧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侧是头发摩挲过皮质软垫的声音,宋宴山知道姜愿在看他,于是他将脸埋得更深些,就好像漫画里所有不堪童年噩梦的脆弱女主一样,他任由着床头灯光照着他的黑发却照不到他的双眼,似乎那瞬间,他将内心也封闭了起来。
姜愿叹息,道:“那是假的。”
宋宴山道:“是吗?”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姜愿猜宋宴山在说他的家人,无论是宋宴山独自住在沧澜湖庭,还是这次住院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请她联系王室,便可以联想到他和王室的关系有多糟糕。
姜愿虽说不可能知道王室内部发生了怎样的龃龉,但也不妨碍她推己及人,感同身受,只可惜,她并不是个会说漂亮话安慰人的。
姜愿犹豫了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牵着你的手睡觉,至少这样在从噩梦里惊醒时发现身边有人陪你,会稍微心安点吧。”
话说出口,姜愿就后悔了,这是个糟糕的提议,她和宋宴山算什么关系,哪有什么可能做这种稍显暧昧的行为?
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此时便荡了下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宋宴山蒙在被窝里,因害羞而显得格外轻的道谢声。
原来即使是高等种族兽人,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姜愿这般想着,小心地牵住他,但很快宋宴山的手便反握住了回来,两只手掌心贴着掌心,彼此传递着温度。
隔离帘外月色如水,涛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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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两只手仍旧牢牢牵着,其实姜愿早在睡梦中松了力,胳膊也只是敷衍潦草地抬起一点,但宋宴山的手却很坚定地握着,姜愿早醒几分钟想要从他掌心中抽出,却惨遭失败。
姜愿想,算了,随他去吧。
等宋宴山醒来,就要准备退院的事,医疗舱只负责处理伤口,后续的休养治疗还是需要医生的照顾,但宋宴山的身体恢复得出奇得快,只是过了一晚,各项指标都恢复到了完美的水准。
医生看到检查结果时咋舌不已,他从医数十载,还没有见过身体指标如此完美的兽人,瞠目结舌之后忙问宋宴山是什么种族。
对于康星兽人来说,其实贸然询问对方是什么种族是有一定的风险,因为高等种族兽人愿意展现种族的强大,而敏感自卑的低等种族兽人更喜欢将拙劣的基因隐藏起来,如果开口询问,很有可能会被误认为他在歧视。
在此医生之所以会直接问出口,一来是职业本能所致,二来也是笃定具有如此强大的身体机能的宋宴山,不可能是低等种族兽人。
听见医生询问,姜愿也很好奇地看向宋宴山,她虽然猜过宋宴山的种族,但总觉得都不合适,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所认识的种族太少,所以找不到能和宋宴山匹配的。
宋宴山察觉到她的目光,道:“你说我是什么种族?”
姜愿想了想:“虎族。”母亲就是虎族的,虽然说起来不太合适,但她却是在宋宴山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只有在母亲身上感受过的关怀。
宋宴山不可置信地看她:“你很喜欢虎族?”
姜愿误会了这句话,她已经知道宋宴山是王族,按理来说她应当能直接说出宋宴山的种族,毕竟王族的原型在康星不是秘密。但宋宴山没料到的是,疲于为生活奔波的姜愿根本不看资讯和新闻,光脑只是她用来刷题看网课和与人联系的工具,所以她确实不知道王族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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