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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眼前的火焰渐渐收敛,须臾恢复伏魔宫的景观。
它低头打量身上的毛发,雪白如常,并无烧焦的痕迹,果然是幻阵。
可方才灼烧的痛感仍令它心有余悸,仿佛当真坠入火海之中。
姽宁走近,弯身摸摸它毛发。平日里它毛发软得像海草,唯有战斗时才会变得钢针一般尖锐无比。
雪狼扬起脖子,享受被她抓挠的舒适感,说道:“我怕是没有资格再陪帝后继续修炼,我这身修为以后顶多当靶子。”
姽宁煞有其事地回道:“我剑术不佳,的确缺一个好靶子,不如陪我练剑吧。”
这话把雪狼吓得连忙抽身,眨眼飞出甚远。
姽宁看着它落荒而逃的背影,插着腰,哈哈大笑:“你逃得过今日,逃得了明日吗!”
笑罢,她正转身回寝殿,却见半空飞来一只青鸟,口中衔着一根竹签,停在她身前。
它突然张开嘴,竹签掉落。姽宁眼疾手快地将其接住,再抬头,青鸟却消失不见。
她狐疑地打量手中这支普通的竹签。中央忽而闪现一个‘你’字,紧接着,黑色的字一个接一个地显现,最终连成一段话:你了解过他吗?他的真面目,和他正遭受的苦难。
他?大帝?
姽宁看着已经空白的竹签,不知哪位仙家在故弄玄虚。
她正费解,只见竹签又显现一段话:大帝日日被梦魇束缚,你既有窥梦食梦的本事,怎么不去瞧瞧他的梦,帮帮他?
挑衅的话语在姽宁心头猝然砸下巨浪,同床共枕三年,她竟对他噩梦缠身之事浑然不知。
***
天庭,姻缘殿。
曲思捏着竹签,端在面前来回查看,半晌后,将竹签递回给对面坐着的姽宁。
“看出什么了吗?”姽宁问道。
曲思摇摇头:“喜好竹子的仙家甚多,栽种青竹的宫殿也不少,仅凭这小小的竹片,委实难以辨认。”
见她闷头苦思,他提壶沏茶,又道:”即便是大帝,也无法辨出竹签源自何处。光是天帝的慧风林里,就有上万根竹子,难不成要一根根核实?饶是找到了那根竹子,竹子也没法开口说话,如何查人?”
姽宁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捧在手心,思索道:“依你判断,谁敢对伏魔宫这般造次?”既然无法从竹签上查出源头,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求蛛丝马迹。
“那人应该不是对伏魔宫造次。”曲思低头吹拂杯中茶沫,一语中的:“趁大帝不在,放出这竹签,想来是针对你。”
“针对我?”姽宁错愕:“我结识的仙家寥寥无几,这几年更是待在伏魔宫潜心修炼,哪有时间与人结怨?”
曲思笑了笑:“莫不是嫉妒你嫁给大帝的女仙,就是埋怨你初来天庭就‘攀附’大帝的男仙。总归就是这么些个小动作,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借机说出你的心里话?”姽宁没好气睨他一眼:“埋怨.....当初我大婚之前给你送请帖,你可是冷着脸许久没接,这个心有怨气的男仙说的正是你吧。”
姽宁打趣罢,端杯呷两口清茶,不料无心之话却击中有心之人。
曲思手指微微捏紧茶杯,面上一派轻松笑意:“你那婚帖送的猝不及防,我是被吓着了。”
姽宁哼一声:“还是那个胆小的老道士!”
曲思失笑地点点头:“的确胆小。”他若有几分胆量道出心中私情,也不至于那日追悔莫及。
*
聊过几句罢,曲思建议姽宁佯装浑不在意的样子,静待宫中,看对方是否还有动作。
“倘或再有,就等大帝回来,他定有法子处理。”
姽宁点点头,起身回伏魔宫,忽想起个事,脚步一顿,两眼笑眯眯:“你不是掌管神仙的姻缘吗?帮我去仙缘阁瞧瞧,我与大帝之间的姻缘如何?”
仗着二人交情不错,她想走个后门。
曲思却说得模凌两可:“你们既然已成婚,必定是有姻缘的。”
姽宁不满这敷衍的回答:“有姻缘是一回事,可这姻缘能否长久,是否有一生一世之情?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曲思笑着婉拒道:“神仙的姻缘乃天机,说出来会折寿的。况且仙缘阁里头的姻缘线不能轻易窥探,饶是我如今管理此阁,也只能在必要之时开启神眼观察,每次开启还需与天帝禀报。”
“真是一板一眼。”姽宁知他为难,仍要数落一句,这才离开。
***
回到伏魔宫,姽宁如往常一样,起早贪黑修炼,日落回屋歇息,只是吩咐雪狼在宫门外多加留意。
过了三日,一切如常。
第四日夜间,正在屋中睡觉的姽宁隐约听见异响,她骤然清醒,坐起身来,看见一道身影闪过窗口。
她急忙追上前。
可夜色易藏身,任她追得紧、飞得高,四下也寻不见那人踪迹。
姽宁连忙飞往宫门,原本守在伏魔宫外的雪狼却睡死一般,如何喊叫都没反应。
姽宁即刻入它梦,将它唤醒。一问之下,雪狼懊恼地摇头道:“我只察觉一阵清风刮来,瞬间失去了意识。”
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伏魔宫,还能不露痕迹地对雪狼施以昏睡术,且悄无声息闯入她的寝殿,这等能力可不是普通仙家。
若非姽宁这几日夜间戒备,恐怕也会被施以昏睡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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