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症后我有了五具身体 第37节
这话听到别人耳中,就很有意思。
秦余洋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他能看出顾如渠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为难,没有半点客气。
他真心实意觉得“照顾秦池不难,不麻烦”。
这也让他内心的情绪变得复杂多样。
照顾病人,真有这么轻松吗?
恐怕不见得。
如果真的轻松,市面上照顾心脏病患者的护工报价就不会是几千上万一个月起步,而秦余海、许晴枝也不会觉得秦池是个大麻烦。
但是这位先生,说的未免太过诚恳,太过平和。
浅显的表面意思,是他觉得照顾秦池不困难,他乐于这样做。
再琢磨深刻点,那这意思就广了去了。
他还想着深入挖掘一下,就听到秦池被顾如渠使唤着到厨房里拿牛奶喝。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也很和善,“牛奶热好了。去喝吧。”
秦池很乖,冲秦余洋示意一下,就走到厨房里去。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年长者的时间、空间。
秦池的主身体在厨房里喝着鲜牛奶,用【顾如渠】的躯壳来与秦余洋打交道。
她隐隐猜测到秦余洋来这里的意图,大概是放心不下她。
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头升腾起了微弱的暖意。然而再一想到秦余海、许晴枝,她的心脏又覆盖上一层冰霜。
好在牛奶温热,入喉甜暖。
她一气儿喝了小半杯,在料理台前,左脚换右脚,换着身体重心,站在瓷砖地板上,漫不经意地用这一具身体出神,同时用在客厅的【顾如渠】和秦余洋说话。
一些成年长辈间的交谈,只在秦池不在的情况下,才好吐露。
短暂的沉默,秦余洋很客气地道:“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秦池的小叔。”
“是的,这点我了解。”
“我想知道一下,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私人侦探给出的资料里,没有秦池和顾如渠认识的始末。
秦余洋心中猜测,顾如渠是为了秦池特意调任来京市的念头,也只暂时是猜测,并未落实。
“我之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认识你。”
“……”
一个微妙的缄默。
然后,秦余洋听到顾如渠,面前这个有着深邃轮廓、英俊面庞的中年男性,用一种他无法反驳,甚至听了以后,都有点面红耳赤的回答,回答他:
“其实你和秦池的关系也没有很亲近,对吧?”
他这句话并不在于让秦余洋感到羞恼、愧疚,本质秦池的【顾如渠】只是想让唯一一个关心她的小叔放下心来。
“我和她认识有几年了。”
“真要说起来,是她十六岁时认识的。”
秦池玩【华夏盛采】,就是在她十六岁那年。
句句都是实话,句句都很真诚,落进秦余洋耳中,可信度非常之高。
“如果你看过我的资料,应该知道我的家世。”
秦余洋的默认,无疑代表着他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单身,未成家,早些年间祖父祖母去世。
下一句话,说出口也就愈发合理可信:
“我是把她当家中小辈看待。”
“知道她生病以后,就从云市过来了。”
秦余洋为他的坦诚而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焦虑。
这焦虑中,裹挟着一个陌生长辈对于秦池的真心实意,与他这个做了她二十年亲叔叔、法律意义上仍旧是她叔叔,却没能做到关爱呵护的强烈对比。
赤·裸·裸地对比。
鲜明到他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出自己是“秦池小叔”的话。
然而很快,顾如渠就“贴心”地掠过了这个话题,他温和、平静地提起其他事:“我可以大胆猜测,你来看她,是担心我不能好好照顾她吗?”
“……”
秦余洋叹了口气,他环视周围,苦笑道:“来以前担心过,来之后就没有这个念头了。”
喝着牛奶,慢腾腾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池,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苍白细嫩,她在家里也穿得严严实实,没有在年长者面前露出半点引人想入非非的可能。
这点也让秦余洋心中松了口气。
他目光笔直地看向秦池,看到她小小皱着鼻子,冲两个年长男性微笑的模样。
脸颊粉润,眼神明灿。
公寓里干净、明亮,窗扉无尘,鲜花插瓶,空气含香。
她被他照顾得很好。
……不,应该说,她被他照顾得非常好。
比所有她法律意义上的亲人还要在意她,还要呵护她。
他和她,像是组成了一个完美和谐的家庭。
叔侄?
不,用“父女俩”来形容,才是恰当之词。
第25章 牧云:我有恋人;买婚房……
几十年前建成的别墅, 总带有时代特点。早年间华夏流行的欧式建筑风格,亦在牧家主宅彰显得淋漓尽致。
白灰泥墙、瓷白贴砖,浅红屋瓦、尖塔斜顶, 庭院里还有着时刻不歇的喷泉, 在日光下显出水的清。天蓝色彩绘瓷片贴在连绵不断的拱门上,抬目看去, 犹如天空的色彩。
从主厅走到主人的卧室门口,一般需要三分钟, 期间踩过柔软高昂的地毯、掠过精致优雅的墙角花瓶, 最后,抬起手腕,轻轻敲门。
“先生, 有客人。”
管家敲完门后,看了下时间, 他了解牧云平时的睡眠质量, 不算好也不算坏。
这个时代的青年人,总会在手机、电脑等智能设备上耗费过分时间。牧云也有这方面的毛病, 不过他的生活居多被工作充斥, 智能设备带给他的娱乐性并不太强。
在工作的繁琐压迫下, 他的睡眠时间被大大压榨,一日的有效深度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苏醒很快,门扉开合,年轻人低着头将领口整理好。夏日到来,他的衣物布料基本上全部换为了亚麻、羊绒混纺, 或是蚕丝布料,保证衣料垂坠感的同时,还保证了透气性。
青年很快将自己整理好, 困乏褪去,又是光鲜亮丽、英俊笔挺的男人。
室内,开着空调,牧云看向管家,大步往前,超过他几步之时,问道:“是孙老板?”
管家:“孙老板带着妻子女儿一块来的。”
牧云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往大厅走去,脸上已经适时地挂起了一个面对商业伙伴的笑容。
大厅里,中年男性、中年美妇、年轻女郎,三人被管家招待着,桌前摆放了茶水。
牧家如今没有年长的长辈管理家庭,牧家上下只有牧云一人住在主宅里。
孙颖栀打量着牧家大厅里的布设。她留学归来,本科学的是设计,硕士也是与艺术相关,对于这个被父母大赞为年轻有为总裁的住宅设计,不免多放了点心思。
很优雅的摆件,风格显著;传统豪奢家庭也吝啬于摆放出来的昂贵花瓶,被搁在大厅的角落,墙壁上挂了一副艺术风格浓郁、惊艳的油画。
孙颖栀仰着头看了下,辨别出这副画的作者已故多年,他的生前画作在八年前京市拍卖会卖出了高达三千万的价格。
“孙伯、苏姨好,难得见到你们上门拜访……”客气、礼貌的措辞,音色醇雅,悦耳动听。
青年身量挺拔、容颜出色,他走进大厅时,就像是线条杂乱的画布用白色颜料泼洒其上,视野瞬间变亮。
低雅、微凉的音色,犹如一束冰冷的月光,从上至下,将人浇得浑身淋漓。孙颖栀被青年的长相、声线震惊到,好在名媛教养让她瞬间回神,她挂起笑容,与青年打了招呼。
在爸妈和牧云交流期间,孙颖栀不断地暗中打量着牧云。
英俊、好看,有钱、多金。
难怪她妈妈说,有机会认识牧云的话,一定要认识。
如果能够和他恋爱结婚,那么对他们孙家、对她来说,都是件非常合算的买卖。
来之前,爸妈叮嘱她的话,又在耳边闪回:“牧云今年二十八岁,你今年也二十五岁了。”
“如果你们俩能成,我们家的生意和牧家的未来也会有更进一步的联络,而你也能继续享受现在的生活——或许比现在还要好。”
京市顶端的几个豪奢商人家庭:傅家、孙家、牧家等等。
排名分不出先后,但单论企业掌权人的身价,牧云绝对是这其中的顶尖。
毕竟,牧家只有他一人。傅家、孙家等,家族体量大,人口多,分摊到每个人头身上,能拿到的钱可不比他多。
孙颖栀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温柔。
她注视着牧云,心里琢磨起这位英俊青年的才华:她爸说牧云在商业上有着颖悟绝伦的天赋,自他继承牧家后,不知道谈成了多少笔让人眼红生羡的好生意。
年轻女郎的眼神中含着点情意绵绵,牧云没有忽视。
秦池在【牧云】躯壳与他人提及股市、商业信息时,总是自觉放空自己,让躯壳本能进行活动。往往这时候,她都会用自己的意识来打量周围,考量旁人的表情。
是放空自己时的小小娱乐,也是给她输入外界信息的一大好渠道。
孙颖栀的表情就这么落进了她的眼中。
秦池脑门上仿佛亮起了一个大灯泡,叮叮叮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