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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澄举盅回礼。
    尽在未言之间。
    ***
    云澄离开的时候又问明了她具体日程的安排,告诉她到时会让人在城门接应将路引送上,谢晚芳便算了算自己恢复的进度后定下了离开的日子,又再三表示了感激。
    待得云澄坐上马车后,方闭上眼揉着额角幽幽叹了一口气。
    江流看出他心有所虑,便问道:“相公可是在担心方郎君?”
    “她此时满眼被仇恨所蒙,抱着必死之心。”云澄道,“只怕刚到西北这条命便没了。”
    “那如何是好?”江流对谢晚芳的遭遇也是有些同情,不由说道,“相公可打算助她一臂之力?”
    “如何助力,帮她杀了蒲定庸还是上官博?”云澄摇摇头,“这都不是根本之法,但她如今自然听不进去。”
    也是。江流心想,自家相公对云家都未曾施以报复,而是将整个家族化为可用之势,又怎会赞同顾夫人以匹夫之勇行事?
    只听云澄忽而道:“我帮她,也要她自己能过得了这一关才行。”
    江流知他素来欣赏意志坚韧之人,倘若顾夫人是个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软弱无能的,其实相公还真不一定肯搭手。
    “那相公的意思是?”
    “过刚易折,需得先磨一磨她的性子。”云澄沉吟道,“她离城那日,通知鹰犬处吧。”
    江流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我会安排。”
    云澄看着窗隙外不断划过的田路野景,缓缓说道:“她若能熬过这关,将来应成大器。”
    第40章 鹰犬
    谢晚芳乔装去了小松坡。
    那天夜里太黑,加上她又身体不适,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和白鹭两个是在哪里摔下去的,于是只能凭着大致的方向记忆找到了一处断坡,然而摸索着下到底,却是意料之中地没能够找到一点相关的痕迹。
    谢晚芳沉默了半晌,抬手拔下头上的木簪,刨了个坑将簪子埋了进去。
    “白鹭,你见谅。”她低声说,“这便当我陪着你了。”
    她在原地静坐了许久,才又起身朝山下走去。
    远远地她就已经看见了那座已几乎被烧成废墟的宅子,听说安国公府对外的说法是蜡烛被打翻点燃了帷幔,加上人又病着,所以两个都未来得及跑出去。
    是啊,她充满嘲讽地想,原本差点就该跑不出去了。
    忽然有一列车马自山间道上而来,谢晚芳听得马蹄哒哒和车轮滚动之声,于山林掩映处循声探过视线望去,发现那骑马走在最前的竟然是顾照之!
    她倏地攥紧了掌心,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谢晚芳随之悄无声息地潜至不远处,隔着掩体望去,才发现原来那些马车上坐的是一群大慈寺的和尚,只见安国公府那些随行家仆们在长风长露两人的安排下迅速在空旷处铺设好了一片茵褥,又在四周立起了佛幡,随后那些披着袈裟的高僧即纷纷入座,双手合十,开始唱起经来。
    她看见顾照之就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的方向,
    谢晚芳忽然想,如果手里有弓箭就好了。
    良久,她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终是转身离去。
    清风乍起。
    佛幡被吹得曳动不止,顾照之低头看着掌心里静静躺着的,用金箔拼好了残缺处的那枚玉铃,久久未动。
    长风和长露对视一眼,到底是犹豫着走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道:“世子爷,该把夫人的东西交给大师了。”
    顾照之将玉铃轻轻握在手中,接过长露呈上的锦盒,便要迈步上前。
    “世子爷,”长露踌躇地道,“国公夫人说这五花树只有一套,您若给了这支出去那就不齐全了,将来……将来怕不大体面。”
    长风忙给他使眼色。
    长露立刻住了口,这传话的事他倒不怕做,怕的就是传这种不讨好的话。
    说来他也是倒霉,自打世子夫人意外故去后,按规矩与她朝服相配的一应衣着饰物都要收由世子保管,将来续弦的时候,新夫人因要执妾礼,所以代表诰命品级的五花树也只能从先夫人遗物中继承。虽然世子爷并未将这些收回,但夫人库里的钥匙现如今却是由国公夫人代管,早上他帮世子爷去找国公夫人开库取这支花树时就被耳提面命了一番。
    国公夫人虽并不阻拦世子爷给先夫人办七七法事,也难得以死者为大地未有微词,可注重规矩的她听闻此事后还是皱了眉道:“将来他再娶时难道只给新妇四支花树么?如此行事太不体面,让他岳家如何看待?”
    长露自是不敢原话复述,但又被白氏给说得心中打鼓,生怕真的因此对世子爷有影响,只好硬着头皮提了一句。
    然而顾照之头也未回,只淡淡丢了句:“我的世子夫人只有她一个,谁说什么都无所谓。”
    从人不敢再多言,应喏退到了一旁。
    顾照之轻抚过手中装着花树的锦盒,默然须臾,将它交给了负责这场末七法事的高僧。
    唱经声随风萦绕于四周。
    他看着那些僧人将锦盒置于正中围着它做法事的样子,忽然间于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涌起了真实感,一种她确实已离他而去的真实。
    顾照之不由攥紧了掌心中的玉铃,然后第无数次地在心中对她说:“芳儿,你若回来,我便再不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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