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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澄含笑道:“徐大人心胸广博,她能有你这样的上司才是幸运。”
徐谦忙称不敢。
康平途腆着一脸笑凑了上来:“云相公车马劳顿,还是在本县歇息一日再走吧?下官有处别院环境清幽,正适合相公安顿休憩。”
“不必了,”云澄道,“我无意打扰府衙办公,路过而已,这便走了。”
“啊?”谢晚芳忽地一愣,“您这就要走了?”
他浅笑地看着她,微微点头。
谢晚芳下意识地想要留他,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他本就是个大忙人,这趟抽空出来回兰溪估计也是有要紧的事,自己又怎好耽误他?
但还不等她违心地开口开口,便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相公来了?!”
于是回头一看,果然是宋承。
云澄刚颔首回礼唤了声“世子”,就见宋承几大步跨上来一把拽住了谢晚芳的手臂,说她:“你还傻愣着作甚?赶紧去张罗席面给相公接风洗尘啊!”
谢晚芳有些悻悻地道:“相公说要走了。”
宋承愕然:“啊?这么快!”
“倒也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云澄将目光从宋承的那只手上收了回来,淡淡笑道,“与世子喝盅茶的时间还是有的。”言罢转向谢晚芳道,“就在你家中吧,近一些。”
“好!”谢晚芳一高兴,也顾不上其他人,把手一抽转身就跑了。
甚至都没想过云澄是怎么知道她家离府衙不远的。
宋承也没想那么多,转头道:“徐大人,你也一道来?”
徐谦拱手礼道:“下官还有公务处理,就,不打扰相公和世子叙话了。”
康平途倒是想去,可宋承却压根没打算邀请他,连正眼都没朝他甩一个过来,但他又实在不想放弃这从天而降巴结左丞相的机会,便又厚着脸皮笑道:“那下官这就让人去准备些上好的茶点给二位送去。”
“用不着,”宋承一挥手,说道,“你又不知相公的口味。”
康平途忙问:“不知相公喜欢吃什么?下官府上的厨娘极擅于做点心,只要相公喜欢的,她都可一试。”
“我不吃点心,”云澄说,“你让人做些糍糕给小方吧,她喜欢吃。”
宋承也接着道了句:“那我要一碗乳粥,正好这会儿有点饿了。”
两人径自吩咐完,谁
也没去多看康平途一眼,转身上车便走了。
康平途仍有些不死心地对徐谦道:“徐大人,左丞相毕竟是贵客,就这样让小方大人一人招待怕是不好吧?不如待会我还是多准备些吃食,您随我一道过去?”
徐谦似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康大人还不明白么,相公只让你送糍糕过去便是在说他无需你我特别招待,只要小方大人在丰安县衙无人与之刻意为难便够了。”
康平途一怔,旋即后背窜起了一股凉意:“我、我也没做什么啊,可是有人对相公胡乱说了什么?否则怎么刚来就……”
徐谦意味深长地说道:“丰安县不过是京都畿县,相公若想知道小方大人在这里的情形,算上车马脚程,也最多不过两日时间。你以为能瞒住他什么?不过是许多人都低估了他对小方大人的看重罢了——还有,从京城去兰溪根本不会‘顺道’经过这里。”
他言罢一笑,返身走回了衙门,独留康平途一人站在风中兀自凌乱着。
***
云澄和宋承进门的时候,谢晚芳正亲自在灶房里准备着茶席,听见动静连袖子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快步跑出来,站在门口冲着两人道:“先坐啊,等我一会儿,就好了。”
“不急。”云澄说。
“相公,坐。”宋承招呼着他,“小方这里简朴是简朴了些,不过这时节坐在木樨树下还挺惬意,我每日里都爱过来蹭个花香闻闻。”
谢晚芳在里头隐约听见宋承的话,忙又返身跑出来说他:“天已经开始凉了,院子里坐不得。”又对跟在云澄身后的花林说了声,“带相公去正屋坐。”
花林笑着应了是。
云澄进了屋后也没急着入座,而是驻步,慢慢打量着四周。
“相公不知道,小方虽然来了还不足一月,却已受不少人爱戴,尤其是那些妇人,一个个的总爱拿她当自家闺女打扮,今天送些头花,明儿送些料子。”宋承指着座榻上那块色彩艳丽的茵褥,笑道,“那个也是送的,说是女孩子家就要多用些鲜艳的颜色,但这配色也太俗气了,她还用得美滋滋的,您可得说说她,没得拉低了丞相府上的品位。”
云澄看着那茵褥上绣的百蝠纹,想起那时初见她腰间挂着的那只百蝠抱珠纹香囊,笑了笑:“我府上并无什么特别的品位,只要喜欢就好。”
宋承微讶,旋即竖起了大拇指:“相公果真超脱世俗。”
不多时,谢晚芳就领着彩雀送了茶点进来。
云澄接过她亲自送来的茶,还未开盖就已隐隐嗅到一丝别样的气味,打开来一看,才发现里面的不是茶汤,而是满盈着稻香气的梁杆熟水。
他抬眸,正对上她满眼盈盈笑意。
“家里的茶有些粗,怕您喝不惯。”她说,“但此处的水稻不错,杆心熬出来的味道还可以。”
云澄低头浅尝了一口,微微颔首:“嗯,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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