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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绪,冷静地道:“我不知你有没有那个天眼,但我如今嫁了人才更加明白,没有哪个动了感情的女人能真地这般大方,即便是我阿父并不对几位姨娘多么上心,可只
要他去那边过夜,我阿母都会心酸,更遑论你与我阿嫂争的乃是我兄长心中唯一?你方才把自己说得那么大方,我确实一句也不信,即便你今日退让了愿意做妾,将来肯定也是要为正妻之位奋斗的,这才是我晓得的冯姐姐——从生母为人不齿的一介庶女成为我大盛朝曾经第一女官的冯女使!”
冯婉妍还要再为自己辩解什么,顾照之却已淡淡说道:“你或许确实不知我阿母会如何行事,但你也无需知道。”
冯婉妍一顿,回头朝他看去。
顾照之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得冷淡。
“你知道我母亲的性格是一心以丈夫儿子为天,又看重家门声誉,更知道她一直不喜欢芳儿。”他说,“所以你只需要用你栖凤殿殿中女官的身份似是而非地向她吹吹风,让她疑心你是真地从皇后娘娘那里听说了什么于我顾家不利的消息,她就一定会忍不住动作,而至于这个动作有多大根本不重要,你要的不过是芳儿彻底在顾家没有容身之地罢了,这么看来,之后的结果于你而言应当是‘意外之喜’吧?”
冯婉妍攥紧了手里的绣帕,定定看着他:“你当真如此想我?”
顾照之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是我如何想你,而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我不说,是因你我之间终归是我先招惹了你,但你扪心自问,你当真是因我这个人才肯放下清高回眸一顾的么?倘若我不是顾照之,不是安国公世子,即便你对我有所意动,但当日我会成为你心中所选么?”
“你若真地如你所说爱我如此义无反顾,”他说,“当年你身为东宫女官,就不会在东宫最艰难的时候陪你阿父远赴西陵修学交流,你以为我当真不知你那时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不过是你们冯家担心东宫被夺储你会被牵连罢了,如此方可进退自由,还可令我对你念念不忘。”
顾照之看着冯婉妍倏然变得僵硬的脸色,兀自凉声说道:“我去了西北,你若真得不肯放弃我,怎么不追来呢?连日理万机之人都能远赴边境,你一个区区殿中女官,难道比当朝丞相还忙,亦或是更受倚重?你不过是始终有所保留罢了。只怕除了担心追到雍州也不成功,还担心我上了战场下不来吧?那你未来国公夫人的心愿可要落空了,所以,你现在也是这般担心的。”
他说完,转头朝早已呆住的白氏淡淡说道:“只可惜我母亲这个人实在看重好恶了一些,稀里糊涂做了你的手中刀,还以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竟将你当做了贴心棉袄。”
“不是的!”冯婉妍再也顾不上矜持,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是这样的!你不能这样想我,不能……”
“冯婉妍,”顾照之径自说道,“我与你之间早已作罢,别再纠缠不休,徒增我对你的厌恶。”
言罢,他便没有再看厅中任何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第93章 相悦
此时的谢晚芳正坐在云澄身旁,托腮凝眸地看着他在沏茶,檐外阵阵随风而来的梅香让她明白了这里为何叫作折梅阁,也让她想起了“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
她想要的人就在眼前,对她说他也喜欢她,她长大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体会到两情相悦的快乐,竟是这样令人久久难以平静心潮。
云澄沏茶的动作一如往常般行云流水,感觉到某人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不由笑了一笑。
“啊……”谢晚芳当即喟叹出声,“相公你怎么这样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她这倒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云澄虽然模样长得好,但他不笑和笑时的好看却是完全不同,不笑时如冷玉,虽然好看,但却令人不敢生出亲近之心。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平常温文尔雅微微礼笑的模样,虽既好看又亲切,但也仅仅就是如此;而另一种,便是她已然明白过来只有自己能时常见着的,他眼中含笑的模样,那是真正的温柔。
当真是可令冰雪消融,春风拂面。
以前她对云澄心存敬慕,除了慕之外还有个敬压在上头,自然是不会去多想,也不敢去肖想,可现在么……谢晚芳则非常诚实地面对了自己一看见他这样笑就忍不住想多亲近他一些的心情。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坐垫往他那边挪了挪。
云澄也不知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回答地倒是很正派:“我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是要感谢我父母。”
谢晚芳忍不住笑起来。
他也扬唇笑了,将分好的茶递到了她面前:“这么开心么?”
“我是觉得你说得对,多亏了你父母亲,”谢晚芳接过杯子深深嗅了一下,又笑道,“让你生得这么一副寻常人只敢远观的模样,才让我有了机会勇敢攀折,哈哈哈!”
云澄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话我不招人喜欢?”
谢晚芳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便轻挑眉梢,说道:“你当真觉得自己桃花少?可光我知道的,就有当年的苏娘子,还有……同昌公主?”
他听着却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隐约透出一丝调侃来:“哦,原来有人那么早就这般关注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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