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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便安慰起她来,“是,好在道樾不是他父亲那样的混账,我们世清这样康健,你们夫妻后头还有的是福气,那些腌臜东西轮不着,至于你父亲,我早厌烦了,叫她也难受才好,早先我还惦记你父亲少年时的俊朗样子,也是我瞎了眼,当时光记着他好皮囊,没成想我进了门早有个了康静雪等着我。”
阿鱼不敢妄听长辈不是,别了眼去,二太太看她这样就笑道:“这有什么听不得的?那康静雪是你父亲少年从的先生之女,只她父亲迂腐不肯好好教她几个字,只说女子安分最要紧,后头我嫁过来还可怜她,做什么都肯带她玩,可怜那时我看不清,以为她真心认我这主母呢,不曾想就是想着趁我新婚,还没跟你父亲结了深情厚意她好插手。”
阿鱼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听她豁达一笑:“这都不算什么,后头道樾科举得中我就看开了,如今有了世清,我要他那糟老头子做什么,康氏那里,越乱越好,我才好隔岸看戏。”
此时雪柳便上前道:“太太,我们奶奶那日给康姨娘送丫头过去还跟她说:‘八爷一直忙着读书科举,往后请的诰命也是我们太太的,这两个丫头也算弥补一二’,还说长嫂如母,八爷明面上的孝道不能尽,暗地里我们奶奶替他尽几分,当时康姨娘的脸色可不好看,那嘴角都要拉到胸口了,眉毛也突突地挑。”
雪柳一面说还一面学康姨娘的神情,连二太太看得只拍手,“哎呦,你这陶丫头,竟这样促狭。”
阿鱼也笑起来,“她先想害我们夫妻失和,我说她几句罢了。”
二太太道:“她这谣言还想害我们婆媳失和,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过,等葛氏生了,那孩子我就要抱来养着,日夜都留在我处,不许她看一眼。”阿鱼忙道:“前头大半年我跟四爷不在,全是八叔跟八弟妹在您跟前尽孝,您是祖母,爱护孩子是自然,日夜带着该累着了,何况世清也没得您这样尽心的看护,往后大了该吃弟弟的醋了。”她说着便做出一副吃味情态来,心中想着葛氏何辜,平白孩子离了身边那才委屈,况且二太太若是真那么做了,往后连怀衍跟连怀炘的兄弟情分也要坏了几分。
二太太本也是气话,便也不提,又才叫了奶娘将孩子抱过来,边逗孙儿边跟阿鱼说话,阿鱼又劝解了几句,见她神色彻底平和了才放心。
所谓谣言,亦即妄语,无根之语罢了,反噬得自然也快,没几日府里又传了,是康姨娘趁着四奶奶去凤翔这一年里时常找两个丫头去说话,如今四奶奶回来了知道了,看两个丫头整日心不在焉才送人去丹水楼,想着成全她们间的情分。
府里人便都说起四奶奶如何善良大方,连景明也被连学林叫去训斥,叫他莫要宠妾过了头。
康姨娘知道这消息心中又是一阵憋屈,她院里又不清净,南星跟碧茵虽也乖巧,但是连景明跟她们也免不了说笑几句,她心中还记挂着葛氏的肚子,眼看这几日就要生产了,她去了葛氏院里也是小坐片刻,还不能久留了,眼前两个俏丽的丫鬟晃来晃去也叫她心烦,她们不曾做了什么错事还不能随意打发了。
一日晚间,阿鱼还在秫香馆里陪二太太用晚膳,就撞上了葛氏身边的丫头来报,“太太,四奶奶,我们奶奶要生了。”
二太太忙站起来,“大夫、稳婆可都在了?”
“在了在了。”
二太太便要去葛氏院里看,阿鱼自也要同去,嘱咐奶娘将孩子送了回去,才搀着二太太过去,“娘您别急。”
二太太心下有些躁,此时听得她声音便也安定几分,“往后那孩子好歹叫我一声祖母,我也是担心,你看你弟妹瘦瘦弱弱的,体态是风流婉约,我就担心呢。”
阿鱼便问那丫头,“大夫可说了如今八奶奶是什么情形?”
“说了的,奶奶从中午就隐隐觉得不适,到了下午却是疼痛一下子上了头,如今疼了快一个时辰了,大夫说还没到呢。”
二太太便叹了口气,“哎呦,平时叫她多吃些,也要身子骨强健了才有体力。”
阿鱼安慰道:“定是无碍的,我看八弟妹瘦归瘦,力气还大着,想是筋骨强健的。”
婆媳二人说着话到了葛氏院里,连怀炘正在踱步,看到她们来急忙过来行礼,“母亲,四嫂,这可怎么办?八奶奶一直哭叫不停,可是不好?”
二太太狠拍了他一掌,“胡说什么,妇人产子都是这样的,痛着痛着就生了。”看到他这样失态她倒是冷静了许多。
说话间三太太也赶了来,“说是发动了许久了?怎么这会子才叫我们过来?”
一个丫头便道:“奶奶以为痛那一会儿便能生了,不想惊动了。”
三太太便嗔怨道:“可是稳婆没跟她讲清楚了?生子之痛犹比断骨,此痛还不止一处,周身皆裂,你家奶奶或是刚开始只有隐隐之感,疼痛上来了,我们若是不在该如何是好?有些人得熬了一夜才能生呢!”
连怀炘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反应过来扑到了门上哭了起来,“傲真,你受苦了,往后我再不做混账事了,只一心一意守着你们娘俩,傲真,你别怕,我在外头守着呢,傲真……”
二太太忙叫人将他拉开,看他哭得鼻涕眼泪搅在一起,赶紧示意丫鬟擦了,“你在外头吵闹像个什么样子?惊了产妇可不好,还是读书人呢!看你这样哪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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