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玉晓云抹着眼泪道，“你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差点就没命了，妈妈却在国外旅游，不能陪你和照顾你，妈妈不称职，妈妈对不起你……”
    她只要想到玉粹受伤住院的时候她还在国外游玩，还跟玉粹要那么多钱，她就愧疚不已，几乎都不敢见玉粹了。
    玉粹露出虚弱的笑容：“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欧城，欧城把我照顾得很好，就算你在元京也帮不了我什么忙，所以你不要再哭了，看到你哭，我难受。”
    玉晓云努力收住眼泪：“嗯，妈妈不哭了，老是哭晦气，还是要笑……多笑一点比较好。”
    玉粹拉起玉晓云的手：“妈，说说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吧，我还没有出过国呢，我想听你说国外的事情。”
    说到这个，玉晓云的眼睛立刻有了神采，像个少女般露出甜蜜的笑容：“我跟你们的爸爸在国外玩得很开心！你们不知道，欧洲的风景、吃住、风俗跟国内完全不一样，你爸爸带我去玩了好多地方……”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季辛杰带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三句不离季辛杰，整个人都在发光，完全不像一个曾经长期精神不正常、还沉睡了五年且半年前刚刚醒过来的病人。
    她说得越开心，玉粹和玉雯越沉默，越无力。
    她们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心血、钱财和牺牲，好不容易让她活下去并从植物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而，她们做得再多也无法让她感到幸福。
    只有把她逼疯的季辛杰能让她幸福……
    这是怎么样的讽刺？
    玉雯也许听多了这些，中途就听不下去了，起身去浴室洗澡。
    玉粹则耐心的听着，不时给玉晓云端水。
    玉晓云说到累了，有很多事情也记不清楚了才停下来，紧张的看着玉粹：“小瑶，你爸爸其实没有那么坏的，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还说他想、想念你们，觉得对不起你们，他给你们买了很多礼物，好大的一只箱子……”
    长年的病痛、精神失常加上长达五年的沉睡，让她遗忘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季辛杰曾经带给她的背叛、伤害、耻辱她几乎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季辛杰对她好的那点记忆。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两个女儿和她的丈夫和好，一家四口团团圆圆。
    玉粹看着曾经身高一米六几、现在却变得瘦小的母亲，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心里只有怜悯。
    玉晓云再没有出息，再没有用，终究也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她为人女儿，也只能尽力去帮母亲。
    “妈，欧城帮你请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精神科医生。”玉粹握住玉晓云的手，温柔的道，“你还记得吗，你沉睡了整整五年，脑神经受到了伤害，需要到精神科进行检查，看看到你的精神有没有受到伤害。”
    她说得半真半假。
    她没说是她请欧城帮找的医生，只说是欧城帮找的，这样玉晓云会因为欧城的孝顺、用心而感动，不好拒绝，另外她没有提到玉晓云有心理问题以及“心理医生”这个词，生怕玉晓云排斥看心理医生。
    至于脑神经受到伤害、可能导致精神出问题什么的，玉晓云脑子不好、记忆力也不好，不会知道她是乱说的。
    玉晓云确实记不太清楚她刚清醒那段时间的事情了，只记得医生说她最大的问题是脑子方面的问题，清醒后还要进行很多检查、坚持吃药之类的。
    “欧城帮我找的专家啊？那、那太感谢他了。”她有些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但她还是疑惑，“可、可我觉得我精神还好啊，这也要看专家啊？”
    玉粹握着她的手道，一点点的诱导她：“妈，你是不是经常失忆？丢三落四的，刚刚才说的事情转头就忘记了？还有，就是一些简单的算数你也要想很久？”
    “是哦。”玉晓云不好意思的道，“我确实丢三落四的，你爸爸也经常这么说了，刚刚才说要去买什么东西的，但到了超市就忘记了，有时候要跑三四趟超市才记得要买的东西，总是算不出买的那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还经常忘记自己刷牙了没有，有时候要刷两遍，你爸爸也经常说我，还帮我记来这……”
    玉粹实在不想听她开口闭口都是季辛杰，赶紧打断她的话：“妈，这就是你的脑部、精神受到伤害的证据，你想跟爸爸在一起，就一定要治好这些毛病，不然爸爸会嫌弃你的。欧城请的专家要先对你的精神、想法进行检查，看看你的脑部神经受伤程度，才能给你开药，进行相应的治疗。”
    “不然爸爸会嫌弃你的”这句话戳到了玉晓云的要害。
    她又紧张起来，紧紧抓住玉粹的手臂：“小瑶，你赶紧让那个专家给我治病，我不想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
    在她的眼里，季辛杰又帅又聪明，会说话，会做事，人人都喜欢他，而她总是笨笨的，不会说话，反应迟钝，确实配不上他。
    “妈，那位专家很忙的，他专门为了你赶来元京，治疗的事情得加紧。”玉粹趁机道，“我明天上午带你去见那位专家好不好？到时专家问你什么你都老实回答，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全力配力好吗？”
    进行心理治疗这个事，最重要的是患者配合。
    如果患者从精神、内心抗拒心理治疗，心理医生就很难下手。
    “好好。”玉晓云连连点头，“只要能让我的脑子变得聪明一些，要我做什么都行！对了，你爸那边……”
    “我已经打电话给爸爸了。”玉粹忍着“爸爸”两个字的恶心，笑眯眯的道，“你看，这是我给爸爸发的消息，爸爸回复说他这几天要处理公司的事情，非常忙，让我和小雯好好照顾你，等他忙完公司的事情后再来找你。”
    她用两个手机伪造了她和季辛杰的微信对话，聪明人只要稍加试探就能看出问题，但玉晓云很少用手机，对手机的各种功能并不清楚，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女儿，想都没有想过玉粹出示的微信对话有假。
    “那就好。”她放心多了，“你爸带着我在国外玩了这么久，公司的事情一定落下了很多，他回来以后是该努力工作，不能再花那么多时间陪我，我就安心治病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玉粹微笑，“妈，快十一点了，你也洗洗睡吧，我和小雯明早送你去见专家。”
    那位心理专家借用的工作室就在附近，这也是她选择这家酒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