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休息一天，或许别人真的能休息，杜采歌却是一大早就电话不断，去公司开了个会，会后还和好几位高层单独碰头交流。
    签约几位导演的事基本定了下来，孟兆龙、杜采歌看好的于珊、还有几位没有证明过自己的新锐导演，都已经谈妥了条件。
    杜采歌还和孟兆龙见了一面。
    这个斯斯文文，甚至有点小帅气的导演年龄与杜采歌差不多，交谈时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确实对杜采歌推崇备至，还变戏法般地拿出全套《诛仙》《仙剑1》以及打印版（他自己自费打印的）的《鬼吹灯》向杜采歌索要签名。
    杜采歌也是哭笑不得。
    然后制作部的音乐副总监董幼军又拉着杜采歌见了一次面（段晓晨去北境办事了）。
    见面的地方距离公司所在的海阔大厦不远，是紧挨着菲霞路的一家咖啡厅。距离宁悦蓉上班的地方也不远。
    咖啡厅的名字叫做“千鲸海”，很浪漫的名字。
    装修是后现代风格，顾客几乎全是年轻人。
    在他们的座位旁，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董幼军放下咖啡杯，看着杜采歌。
    他显得顾虑重重，比较委婉地说，他不看好杜采歌的战略——半年5首歌就要攻陷樱岛？
    在他看来这是天方夜谭。
    杜采歌没好气地说：“拜托，到底我是20岁的人，还是你是20岁的人？你的锐气呢？你的冲劲呢？”
    “这不是锐气或者冲劲的问题吧杜董，”董幼军在单独和杜采歌交流时，一点儿也不客气，那说话的语气就没把杜采歌看作是boss，“我知道你做音乐是很厉害，我也是听着你写的歌长大的。但是樱岛，那是另一个领域了，你说5首歌征服樱岛，那是太不把音乐当回事了吧？”
    他停顿了片刻，在杜采歌组织起反驳的语言之前，又开口：“你是个高产的词曲作者，3年3张专辑，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为什么不稳扎稳打一点？我姐虽然是我们国家的天后，但是对于樱岛人来说，她什么都不是。强龙不敌地头蛇啊杜董！”
    “到时候她的单曲如果没冲上oricon排行榜前十，甚至被一些新人压在下面，那就难看了，更加难以翻身了。”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发专辑的话，毕竟容错率高一些，就算有些歌不符合樱岛人的胃口，只有那么一两首能杀入排行榜前10的，也能帮我姐积攒人气。用3年时间，去稳扎稳打地问鼎天后桂冠，那样不更好么？”
    杜采歌扫了一眼董幼军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英俊面孔，深吸一口气，“晓晨她是天后，那就挟天后之势，一举拿下樱岛最划算！你别三年三年的，她的巅峰能有几个三年！耽误不起！”
    没给董幼军插话的机会，他连珠炮似的大声说：“要让樱岛人知道，不是猛龙不过江！我们大华国的天后，到了樱岛照样是天后！不动则矣，动则跃于九天之上！”
    他伸出手制止董幼军开口，“听我说完！你不懂樱岛人。在樱岛你写出再多平庸的音乐都没用，人们只会觉得你是个不上不下的歌手。积累人气和资历？那是爱豆路线，不是晓晨应该走的路线！对于歌姬，人家不吃这一套！”
    “但是！只要一首足够优秀的歌，就足以帮助晓晨在樱岛人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而连续5首出色的歌曲，已经足够让她封神了！”
    “这件事听我的，不再讨论了，就这么决定了。过些天我先发两首歌给你，你要做的，就是帮助晓晨把这几首歌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不管董幼军有没有被说服，总之杜采歌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
    甚至给段晓晨写的歌他都已经考虑好了。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中岛美嘉。
    “尽管我们的手中空无一物”——ramwire。
    “梦的点滴”——松隆子。
    “myall”——滨崎步。
    这就四首了。
    然后再加上一首letitgo的日文版，或者虽然小众一点但非常有个性、很符合樱岛审美的lil’goldfish，或者胧月。emmm，安室奈美惠的fourseasons也不错。
    我去，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杜采歌觉得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是用樱岛音乐界数十年的精华来殴打半年内发歌的小朋友！
    一人一首代表作，就问你服不服。
    这样挑出来的5首歌如果不能霸榜，他就算倒立拉稀又何妨！
    别说是段晓晨这样的天籁之音了。
    哪怕是个嗓音略逊，唱功略逊的女歌手。比如李玲玉。比如孙念寒、邹雨竹那批歌手。
    甚至哪怕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比如谢韵姿。
    如果拿着这5首歌去樱岛发展，加上适当的宣传力度，也能摇身一变成为天后！
    没有丝毫悬念！
    董幼军离开后，杜采歌又坐了一会。
    他要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
    拍摄电影是个辛苦活。
    别看他一个导演，似乎整天坐在导演椅上很轻松。
    整个剧组一百多号人都需要他来管理，运作起来千头万绪。
    拍摄过程中的无数细节——灯光，焦距，服装，化妆，道具……全都要他把关。
    怎么可能真的轻松！
    现在他只想找个盲人按摩店，好好放松一下筋骨。
    他仰在布艺沙发上，闭上眼睛。
    让自己放松片刻。
    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些只言片语，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耳朵。
    他睁开眼，看着那几个激烈争论的年轻人。
    “你说了半天，我就问你一句。如果ll做出移动版来，你怎么应付？”问话的是个染着红色头发，但穿着休闲西装的精神小伙。
    一个短发齐耳，相貌精致的女孩冷冷地说：“ll的移动版又怎么了？ll就算推出移动版，定位也和我们不一样！在他们意识到差别之前，我们已经吸引到足够的用户，足够与ll分庭抗礼！”
    她声音挺中性，也挺悦耳。
    “分庭抗礼有什么用？等到ll反应过来，直接反手就把我们拍死了！或者他背后的远光就把我们收购了！”
    短发女孩笑了笑：“没有十几亿，我不会同意卖。而如果对方出到十几亿了……我们就都成为亿万富翁了，这还不好么？”
    对方一时哑口无言。
    而另外几个年轻人都露出激动之色。
    杜采歌心中一动，端着自己的咖啡走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可以坐在这里么？你们聊的东西我很感兴趣，想认真听一听。”
    几个年轻人，最大的估计也就20出头，甚至有人脸孔稚嫩得像是才高中毕业。
    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那个短发女孩笑了笑，“可以啊。不过我们聊的你听得懂么？”
    他们是围着一张灰白色小矮桌坐的，每个人坐一个蒙着布料的小圆凳。
    杜采歌也去搬了张小圆凳，在外围坐下，笑道：“不一定听得懂。不过我听出来了，你们想做一款移动社交app。”
    那短发女孩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瞧你头发都白了那么多，感觉起码有四五十岁了，没想到你还挺新潮的，还会用‘移动社交app’这么时髦的词。你是it业的？”
    杜采歌哭笑不得，“我还没到40呢！不是it业，我算是个玩家吧，什么都玩一点，写作，摄影什么的。”
    “哦，是北境那种玩主吧，我有个学长的导师就带了个这样的学生。不过你说话没有北境口音，你哪里人？”
    “本地人。”
    “哦，”女孩说，“你刚才说得没错，我们是在开发一款移动社交app。主体程序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捉虫。捉虫你懂吧？”
    “懂。”
    “那就好。等捉完虫，就要发布内测版，找些朋友，朋友的朋友使用一下。测完了就正式发布到应用商城。老哥，”那短发女孩打量了一会杜采歌，笑着说，“你应该不差钱吧，想不想赚笔大的？现在投资我们，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杜采歌啼笑皆非：“我看你们做这事还挺认真的，怎么拉投资的时候就这么不靠谱了？天使轮挺重要的，要的不仅仅是钱，更需要资源，需要渠道。找我投合适么？就算我有这个钱投，你觉得我能带给你们资源和渠道？还是说，你其实只是想骗我的钱？”
    短发女孩挤了挤眼睛：“老哥，你的辨识度比你想象的高，他们都认出你了！”
    旁边一个头发带卷的小伙懵逼地说：“认出什么了？他谁啊？”
    “我去，”那个红发精神小伙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海明威啊！海明威！你特么还说喜欢段晓晨，你特么都没看段晓晨演唱会的么？”
    短发女孩笑道：“老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其实见过的。”
    杜采歌打量了她几眼，觉得眼熟，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但确实想不起来。
    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其实很不正常。
    “我是不记得了，你给点提示？”
    短发女孩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把话题岔开。
    聊了一阵，杜采歌觉得和他们聊得很愉快。
    他之前喝了不少咖啡，这时有点尿急，笑道，“我离开一下，你们先聊。”
    他刚起身，那个短发女孩就跟着站起来，“尿尿是吧？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