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andi，ridingthesky，keepingthefirebright，fromanothertimeandplace。”
    吉尼亚克驾驶着他的老式庞蒂亚克敞篷车，左手探出，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拍打着车门。
    这辆红色的车，老归老，可是性能棒极了。
    发动机的声音，像是一头公牛在喘气。
    那真皮坐垫，嫩滑得像是妙龄少女的皮肤。
    这是他在星条国第二大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是他女儿。
    “fabulous！（棒极了）”吉尼亚克用外国口音明显的英语赞叹道。
    他虽然是高卢籍，但已经在星条国生活了十几年，英语已经说得很溜了，掌握的词汇也不少。
    比如称赞，一般在附和别人，或者觉得还好的时候，他会说“awesome”，“wonderful”，有时也会说“great”。
    额，说“great”的时候，他多少会有点敷衍的意思。
    然后在真心觉得很棒的时候，他会说“splendid”，或者“excellent”，额，“gorgeous”也是他很爱用的一个词。
    只有在认为超乎寻常的好时，他才会说“fantastic”，或者“marvelous”，“amazing”。
    至于“fabulous”……他对这个词的理解是，“这特么是真的？怎么还能这样！”
    当初他的女儿出生时，他女友问他：“你觉得我们的宝贝可爱吗？”
    他的回答是，“fabulous”。
    除此之外，他已经十几年没用过这个词了。
    此时脱口而出的赞叹，不知他是在赞叹他的庞蒂亚克，还是在赞叹电台里播放的这首歌？
    吉尼亚克摇头晃脑，听着歌，行驶在66号公路上，突然身后“啊呜啊呜”的警笛声就响了起来。
    吉尼亚克借着后视镜看了看，这段路除了他和警车之外，就没有别的车了。
    警笛声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见鬼！”他看了看仪表盘。
    “没有超速啊！”
    不过他可没有对抗警察的想法，乖乖地减速，靠边停车，将手放在方向盘上，以免引起误会。
    警车在他的车后停下，两位警察一左一右地下车，向他包抄而来。
    吉尼亚克只是有点纳闷，却不紧张。
    虽然近期有好几个大新闻，关于警察在叫停了黑人司机后，因为误会，而“紧张地、因为失误”射杀了对方。
    可毕竟，他是白人。
    白人才不会被警察随便射杀呢。
    “先生，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不，不，不用熄火。”一名警察来到他的驾驶座外面，另一名嚼着口香糖在稍远处支援。
    吉尼亚克有些诧异。
    因为按照程序，警察来检查司机的证件时，会第一时间要求司机将发动机熄火，将手放在可以看见的地方。
    因为星条国是枪支泛滥的国度，如果不按照这样的流程操作，每年估计会被独贩、黑榜分子打死几亿个警察吧？
    不过吉尼亚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慢慢地翻出自己的证件，慢慢地递过去。
    “嘿，警官，我似乎并没有违章吧？”
    “或许。”警官低着头。
    他注意到，那名警察似乎是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他的证件，并没有认真看。
    而且翻来覆去地看，并没有把证件还给他的意思。
    音乐仍在，这出色的史诗音乐又唱到了副歌部分。
    “burnthepageforme，icannoterasethetimeofsleep，icannotbelovedsosetmefree。”
    警察这才将证件还给他，似乎不经意地问，“嘿，老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吉尼亚克立刻心领神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停了。
    根本不是因为违章！
    “我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这是格莱美的开场表演，是一首新歌。唱歌的应该是段，词曲作者，我猜应该是海明威。”
    “唱hero的那个段？”
    “bingo。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你能不能再等一下，让我把这首歌听完，”警察挺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的车载电台不能听这个。”
    吉尼亚克笑了：“没问题。”
    ……
    奥尔特加蜷缩在破旧的沙发里，专注地盯着29寸的电视屏幕。
    段那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飘来：“iknowyourname，iknowyourface，yourtouchandgrace。”
    房间里，父亲和那个女人又在大声吵架了。
    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估计父亲很快就会第三次离婚了吧。
    奥尔特加皱了皱眉，拿起遥控器，将声音开得更大。
    只有音乐能让他享受到片刻的自由。
    “见鬼！该死的蠢婆娘！老子再也不想和你说话了！”又黑又胖的父亲气冲冲地推开卧室门。
    “啪嗒！哐当！”他将门重重地关上，将那个女人咒骂的声音关在门后，胸口剧烈地起伏。
    奥尔特加不动声色地往远处挪了挪。
    这个时候，父亲余怒未消，千万要记得别引起他的注意，否则自己明天就要肿着屁股去上学了……
    父亲叉腰站在那，张着嘴大口地呼吸，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东瞅瞅西看看，似乎是在寻找发泄怒火的东西。
    拜托，千万别看见我，千万别看见我……
    奥尔特加极力蜷缩着，减少自己的面积和存在感。
    “你……”
    还是来了，奥尔特加心里哀叹。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父亲开口说：“你这听的是什么？”
    “格莱美，开场演出。”奥尔特加不假思索地回答。
    “唱歌的谁？看上去是个东方美人。”
    “她是来自大华的段，这半年她可火了。”
    父亲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庞大的身躯深深地陷入沙发里，他用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盯着屏幕。
    “很好听。”
    “是的，很震撼。我超爱这首歌。”
    “我也很喜欢。”
    “儿子，我们好像很久没好好聊过天了。”
    “没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写作业。”
    “作业可以晚点再写。不如就和我聊聊这个段，还有你说的海明威吧，他很厉害吧？”
    奥尔特加立刻来了精神，“说到海明威啊，他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永远能给你惊喜的音乐人……”
    ……
    “你能快一点么？你看后面都排成长队了。”杰里米抱怨道。
    他的妞正在车上等他，他们马上就要有一个热辣而生动的夜晚。
    当然，为了让这个夜晚不产生一些多余的后果，一些必要的防护措施就是必要的。
    所以他拿着避孕套在这等着结账，而那个该死的戴眼镜的书呆子收银员还在看特么的电视屏幕！有什么好看的！
    “好，好！”书呆子收银员嘴里应道，却始终看着屏幕，聚精会神，手上的动作慢得出奇。
    “你！”杰里米刚要发火，后面的人轻轻拍了拍他。
    “伙计，声音小一点，别影响我听歌！”
    老子迫不及待要去用意大利炮狂轰滥炸，听尼玛的歌呢！
    但是被这么一打岔，杰里米也留意到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音乐。
    “soturnthatpageforme，icannotembracethetouchthatyougive，icannotfindsolaceinyourwords。”
    那段合唱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特么的也太美了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杰里米不再催促了，和后面排成长队的人一起，安安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