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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街上没什么人,李温棋发现一路走来,倒是见了不少披红戴绿的新娘子,心里便觉得有点奇怪。
“这镇上是有什么民俗活动?”
明平摇了摇头,亦是不明,“没听说啊,估计就是寻常出嫁吧。”
“这也太多了些,连着刚过去的,少说也有十个了。”
李温棋原想是镇子上有什么集体成婚的习俗,可哪有新娘子穿着喜服带着盖头在街上到处跑的,看他们行色匆匆,也不像是成亲大喜的样子。
前头拐角处便有一家喜服店,李温棋吩咐了明平一句,明平点点头率先跑过去了。
李温棋带着叶满先到了租的院子,跟主人家打过招呼,不多时就等了明平回来。
叶满见他手上拿着一套喜服,咦了一声:“买这些做什么?要送给小圆么?”
明平的耳朵根红了一下,窘得不知说什么,忙喊了李温棋一声。
李温棋将喜服抖开,往叶满身上比划了一下,“我总感觉这镇子有些不同寻常,姑且不论别的,买来放手边以免不时之需。”
叶满毫无所觉,只是听他这样说,知道他自有主见,与他在一起总是安心的。
明平把喜服放好,去院子后面放车喂马。李温棋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见大门上一个姑娘递给院子主人一篮子芋头,身上穿的也是大红的喜服。
李温棋不觉更加奇怪,等人走后便去问主人家:“敢问老丈,镇上可是有什么喜事?我今日倒是见了不少姑娘穿喜服。”
“哪是什么喜事,丧事还差不多。”老丈叹了一声,见李温棋是外地人,也不似那等宵小之辈,就势蹲在大门一旁的石墩上,掏出旱烟袋来,“这镇子偏僻,一向少有人烟,半年前南边的山上聚集了一窝土匪,将这附近搅得人心惶惶。这群土匪举凡下山,不抢金银粮米,专挑长得好看的未出阁闺女抢,镇子上的人家为了避免灾祸,姑娘们出门都穿着喜服装作已出嫁。说来也奇怪,这群土匪也不知是被那喜服克制了还是脑中缺点什么,眼见如此便不动手了。只是稍有疏忽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被他们抓空。”
李温棋听罢,也觉得这窝土匪有点不同寻常,猜测道:“难道也是利用未出阁的女子修炼什么?”
“这却不知了,那些被掳走的姑娘,都是杳无音讯。”
“为何不去报官?”
“那帮土匪好像长了顺风耳千里眼似的,举凡有人想出去报官,都会被堵回来,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再者山高皇帝远,那些人家都不指望当官的能管什么了。”
李温棋皱了皱眉,心中难免有些担心,理智告诉他应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可生来的仁义道德,又在趋势着他弄清楚事情原委。
他回去之后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叶满,叶满没想到他会同自己商量这些事。她的性子软和,从来没有主见,也没有人询问过她的想法,李温棋这一来倒是让她愣了一下,而后忙道:“你既有想法,依着你来便好,我都可以的。”
李温棋捏着她的手道:“我怕事情复杂,若照看你不及,反而令你深陷险地。”
“没关系,我便藏在屋里哪儿也不去,那些土匪看不见我,自然也不会知道。而且你也说了,他们只抢未出阁的女子,我倒不在其中了。”
虽说如此,李温棋到底不放心,回头就让她换上了那身喜服。
叶满出嫁的时候,对一切都是茫然的,也没好好看过自己穿喜服的样子。这镇子上的喜服虽然不名贵,但一针一线都缝得极为仔细,是用了不少心的。
叶满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心底忍不住有些雀跃。
“这样倒像是我又娶了你一回。”李温棋勾了下她垂落的头发,将一旁的红盖头也盖了上去,庄重而又认真地掀了一回。
叶满撞进他漆黑的眼眸中,就像成婚那夜一般,心湖依旧陡然一颤。
他们成亲本不算太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眼神胶在一起便有些分不开,唇舌触在一起的时候,更是灼热异常。
若不是明平半路来敲门,叶满身上的喜服可能就报废了。
“七爷,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
李温棋一身火气都聚在了脑门顶上,闭了闭眼默念了几句正事要紧才没发脾气,将叶满被剥出来的大半个白嫩肩头用衣服盖住,恋恋不舍地磨蹭了下已成艳色的唇,气息不甚稳当:“等我回来。”
叶满眼睫轻颤,哪好意思同他对视,尽在不言中。
明平不知就里,只是看他们七爷一脸的不耐烦,腰一猫竹筒倒豆子似的,“那伙人的老窝在南边的帽儿山上,约莫五里地。山前有片沼泽,镇上的人以前也不怎么往那边去,凶险得紧。这帮人每次来不过四五个人,还是女的居多。”
女人当土匪李温棋不是没见过,可女人多出了倍数就难免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这山大王还是个女的?”
明平奇怪道:“女大王干嘛还抢女的,带回去她也不能怎么着啊。”
“尽想些有的没的。”李温棋抬手佯装敲他,“那伙人的来历有没有点眉目?”
“我从街头串到街尾,问了不少人,都说不清楚,就好像从天而降一样。”
“集结成寨人数必然不少,这么些人从别处迁来,就是路途中也不可能毫无注意才是。”李温棋沉吟一阵,本想写信将此地情形报给四哥,以官府出面剿匪,可旋即想到那老丈的话,又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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