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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双亲年事已高,方文又叛逆离家,举家都指望着他一个人。他不想在父母高龄之际,还让他们知道这些糟心事,所以一直按下不提,这些年他各地辗转探查叶寒溪母子的下落,也没顾得上跟叶夫人算这笔账,是以才拖到今日。
本来他也没打算闹大,只想让叶寒溪认祖归宗,到时私下跟叶夫人和离,寻个由头把事情遮掩过去也就罢了。怎奈叶夫人母子不识好歹,非要闹将起来,他一气之下,干脆便把当年的事都和盘托出来。
叶随一直说叶寒溪是野种,以往对叶满也是眉高眼低不待见,如今知道自己才是那个野种,受的打击可谓是最大的。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直愣愣的,久久回不了神。
这一顿饭显然没有达到宾主尽欢的目的,除了叶老爷父子相聚之喜,其他人倒是两头零落,心中忳忳。
李温棋安抚好叶满,私下问了叶老爷当年伙房夫妇的下落,叶老爷也没推辞。
“他们夫妇早已离开叶家,也不知还在不在百州,你或许寻不到什么踪迹。”
“有些蛛丝马迹总比没有强,若不寻个因果,满儿也无法释怀。”李温棋深谙叶满的心思,所以主动来找叶老爷来细问。
叶满好歹是叶老爷亲自收养过来的,虽然后面也没多过问,倒也不像对待叶随一样,心底还存着怨憎。他从不苛责叶随,由得他荒废,也算间接毁了他,毕竟一无是处的人哪还有什么前途呢。
那厢叶夫人挤怕下人知道,心里又下不去这口气,只敢在自己房中哭闹。
叶满站在院子里听到,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对着院中那口池塘,神色迷茫。
她从领口拽出那个一直戴着的护身符,摸了摸上头陈旧的花纹,解开了上面的系带。原本是心有感慨拿出来看看,倒不想这锦囊中原是一张字条。
叶满看着上面的字迹和内容,随后也明白过来,把字条折好又放了回去。
李温棋出来,顺势揽住她,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
在前院碰到方文,叶满顿了顿,上前把护身符给了他,“这是我……娘亲留下来东西,是她一直很珍视的,如今便还给先生吧。”
方文看到锦囊中的东西,眼中泪光微茫,又见叶满神情低落,心中不忍,“满儿……”
“我还未懂事,娘亲就去了,想来也是没有母子缘分。这锦囊和先生,都是娘亲至死挂念的,留在先生手中,她泉下有知或许还有几分慰藉。”
方文听罢也没推拒,把锦囊收了起来,又道:“便是你跟梅娘不是母子,我也依旧是你的长辈,心里万勿多想。你的身世,我跟温棋会帮你查出来,日子还在继续过,别纠结在此事上。”
叶满强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多谢先生。”
从叶家辞别,李温棋拉了下叶满的手,问道:“要不要现在去找那伙房夫妇问问消息?”
叶满不知道他已经打问出来,愣了一下。
“看你也是心事重重,回去了也不一定呆得住,既这么在意,现在就开始打问,早点知道也早点了桩心事。”
叶满感激他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帖,只是想到自己不知从何处来,由来已久的自卑又开始作祟:“我如今也不知是哪里来谁生的野孩子,还让你如此费心。”
“说什么傻话呢!”李温棋当头敲了她一下,“你就是皇亲国戚,又或乡野丫头,不都是我娶的这个人,难不成还要因此与我生疏不成?明知是错我都娶了,你身世如何又是什么大不了的。”
叶满觉得心中泛着暖意,没有说话,挨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两人一路到了叶老爷指给的地方,幽深的巷子里比屋连甍,青石累就的两侧墙壁都是岁月的痕迹,遍布着苔藓。巷子尽头有一株大槐树,槐花正落在底下的石磨上,安静宁和。
李温棋见门口砖石干净,应是还有人居住着,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故人。
他上前扣响门扉,过了一阵,才有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谁呀?”
李温棋听到是个老妪的声音,忙回道:“我们是叶家酒坊来的,有桩旧事想问一问阿婆,烦请开个门。”
门很快开了,对面的老妪亦是头发花白,看人的时候也是眯缝着眼睛,好像有些许狐疑,“叶家酒坊……是叶老爷让你们来的?”
李温棋不欲遮掩,说明来意,老妪听罢恍然大悟,却也没有更多的线索给他们。
“当初那女娃是我老头子带回来的,本来是想自己养着,后来老爷看见了,便收养了过去,想不到中间还有这样的事情。”老妪叹息一声,眯着眼睛想了下当年的情形,“关于女娃的身世,我们其实也不清楚。据老头子所说,那女娃当时被一个年轻姑娘带着,那姑娘看起来不像百州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跟本地人大不同。他当时从外地采买回来,见那姑娘带着孩子跪在路边,看着着实可怜。原想是不是对方走投无路想卖了孩子,他给了银子,对方却没有要,只把孩子留下了。”
李温棋听到此处,微微拧眉暗忖,难道满儿的生母不是中原人?可看叶满柳眉杏眼,半点异域人的特征也没有,李温棋也糊涂了。
“对了,当时孩子的襁褓我还留着!”老妪说着当即起身去寻。
她上了年纪,行动已是不便,猛一站起来就有些晃悠,李温棋忙伸手托了一把,随即扶她去里屋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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