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旧时代和新时代
    只见随着酒被咳出后，楼寒原本恢复了正常的面容，此刻竟是突然变得干瘪下去，犹如又要化作此前形容枯槁如厉鬼般的可怕模样，令人心悸。
    尤其是他那双眼眸，如今已是越来越暗淡，没有一丝神采，变成了死灰色。
    此情此景，很显然是老人此前突然解除自我封印后，对他造成了反噬，生机被彻底透支，此刻心中再无遗憾，提着的那口气落下，故而情况变得严峻。
    没有任何犹豫，陌归尘急忙开始搜罗储物戒指，将所有能够滋补生机的灵药取出，希望老人吞服下去后，可以延长生机，不至于就此油尽灯枯。
    叶凌风也取出了他此前自天灵山得到的龙血藤，希望楼寒能够服下此藤，延年益寿。
    “自我封印了太久，我的经脉已经干涸，本源彻底毁了，再好的灵药也对我无效了，我的路已经走到尽头……”楼寒摆摆手，谢绝了诸人的好意，然后目光悠悠的看着叶凌风，枯瘦如鸡爪般的手，紧捏着叶凌风的手，目光炽热道：“叶小友，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老前辈您尽管说！”叶凌风心中感伤无限，点头道。
    楼寒的一生，是孜孜以求的追求体修极限，希望能够达成传说中不灭金身的璀璨一生。
    但可惜的是，他的路却就此断了。但在路断以后，老人虽然心酸，可并没有心死，而是自我封印，等待契机的出现。而当意味着契机的叶凌风出现后，他没有如天之界其他那些修士一样藏私，而是手把手的告知叶凌风金身之秘，让他步入火域焠锻金身。
    故而对叶凌风而言，不管老人究竟是有什么请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你可否答应我，此生尽可能突破不灭金身，这样老夫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楼寒攥紧了叶凌风的手，眼眸中写满了期待和渴盼。
    如叶凌风所想，他一生都在追寻着体修的极限，但如今他的路却要走完了。这让他心中不甘，希望有人能够延续他的路走下去，走到他一直所期待的巅峰。
    “好！我答应您，有朝一日，我一定成就不灭金身！”叶凌风郑重其事点头，以天地为证，立下了心魔大誓。这是老人的追求，也是他的追求，是天下所有体修的追求。
    “此生无憾了……”老人闻言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声音渐渐熹微，最终如风消散湖面。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七八！
    而面对这不如意的七八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有的人选择自己无法得到的，也希望别人同样无法得到；而有的人则是选择自己无法得到，就帮助他人能够得到。
    而楼寒，很显然就属于后者。他无法走到体修的最巅峰，穷尽了一生的努力，最终也只能成空。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去拦阻他人的路，而是选择帮扶叶凌风，希望叶凌风能够延续他未曾走完的路，攀登上体修的最高峰，为叶凌风指点路径，让他更多一些修成不灭金身的可能。
    “师祖……”陌归尘抱着已如一截朽木般的楼寒，仰头悲恸大哭，撕心裂肺。
    师祖他老人家曾经成就金身，修成了当世体修的最巅峰，却难逃时光之力，最终化作一蓬枯骨，过往的辉煌和荣耀，都消散风中，再无人提及。
    “一个旧时代故去了，一个新时代来临了……”黑皇喃喃出声，似乎对这一幕很有感触。
    陌归尘嘶哑无声，黑皇说的是实情，楼寒他们这一代人的璀璨和辉煌要渐渐故去了，而将要来临的新一代，他们的光芒终要覆盖前一代人。
    这一切，就如漫天星辰般，当一颗星黯淡滑落后，从它破灭的位置，就会有一颗新的星绽放，释放出比前一颗星更加灿烂的光芒。
    而这种新老交替的时代，往往都是极为混乱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世人预示着，黑暗动乱时代的来临，已无可避免，终将降临在所有人的身上……
    逝去的固然让人神伤，但一切终究是无可避免，终要面对的。
    陌归尘和沙翰，以及那些千魔窟弟子在向着楼寒的尸骸三拜九叩后，便将楼寒的尸体带入了山林深处，放置在一处长满了野草和野花的山谷内。
    这是千魔窟所独有的一种丧葬方式，名为天葬。此举看似蛮荒，但实际上却有‘生于天地，归于天地’的意思。人生在天地间，一切皆取自天地，却无一物奉还，唯有当生命走到尽头时，将残骸奉献给这方天地，让残蜕反哺大地。
    夜幕降临，为叶凌风准备的送别宴也开始了。村落中明亮一片，雾霭绵绵，在篝火辉映下，犹如一片氤氲霞光，显得美轮美奂，如一处世外桃源。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后，半酣的叶凌风取出了一枚玉简递给了陌归尘，道：“陌山主，这是我为贵宗准备的一些东西，里面的秘术，可以助你们打破极限；而记载的一味丹方，则是炼制此前龙虎丹的方法，你们可以搜集材料，去神药门请丹师炼制。”
    “这太珍贵了……”陌归尘激动难当，他没想到叶凌风会拿出如此珍贵的东西。
    不管是秘术，还是丹方，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件拿到外界，都绝对价值连城。可现在叶凌风却是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交予了他，这样的厚赐，他有些不敢领受。
    “无妨，我从你们这里得到的比这更多。”叶凌风笑着摆摆手，示意陌归尘不必推辞。
    他此次来到千魔窟，得到了金身液，以及进入火域焠锻的机会。尤其是后者，更让他的体魄大大增强，只差一线就能够和金身大成相比拟。
    这样的机会，堪称造化。而龙虎丹的丹方，以及他从斗字诀和禁域秘术中摘取出来的只字片语，和他在千魔窟所得到的造化比起来，实际上远远不如。
    “好，那就多谢叶小友了！”陌归尘闻言没有再推辞，将玉简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黑暗动乱时代将至，这丹方和秘术都是他们所最为欠缺的东西。有了这两样事物，千魔窟体修的实力能够迎来一个飞速的突破，百年后存活下来的几率会大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