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失策。以前完全将重心放在人工智能上，没有考虑到还有虚拟机这么一回事。”青田藤一自己也觉得技术部不太靠谱，“总之，你作为特遣队长，得经常潜入敌后和智能实体接触，一定要谨记别被他们渗透进大脑。”
    尽管青田藤一反复强调现在防范尚且及时，但我仍然心有疑虑，于是问他：“我想知道，一旦被渗透成功，会变成什么样子？行尸走肉吗？”
    青田藤一对我的问题表示为难，对于这种涉及到神经学、心理学的问题，他只能把技术部内那些顶尖专家的猜测和盘托出。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被渗透成功的人会变成行尸走肉，自我意识丧失，沦为人工智能的傀儡；有人则觉得人工智能会有一个潜伏期，通过在大脑内进行频繁的暗示，使宿主的自我认知发生改变，最终逐渐过渡到为人工智能所操控的结果。
    不同领域的专家各执一词，但无论是何种假说，至少有两点是一致的。
    一是认为寄宿了人工智能的人类，拥有两种意识，但仅有一种意识能够被机体所表现。举个例子，当某人吃饭时，他是被“我要吃饭”这个意识所主导的，另一个意识则会暂时潜伏起来。如果两个意识有剧烈冲突，则会表现为互相争夺身体控制权，类似双重人格或精神分裂症。
    二是人工智能的最终目的是夺取宿主身体的控制权。正证无法验证这个观点的可靠性，但反证却又说得过去，毕竟不为夺取身体，又为什么要花费巨大代价进入人类大脑呢？总不能说是来旅游的吧？
    听完他的解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作为联合军作战部的成员，我们向来是以能进入敌人的世界与对方作战而骄傲，却不曾想敌人也可能会进入我们的意识与我们作战。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人工智能。我原先以为他们所讲的“元神国度”只是某一个假想的智能政体罢了，不曾想到“元神国度”其实还能指虚幻意识构建出来的，基于物质高于形器的形而上的虚拟空间。在这片空间里，每个人都是自己“元神国度”的主宰，可以去攻伐，也可以去守卫、联盟、开展外交，反映到人类社会中，就是信仰宗教、传播思想、接受教育等等。
    元神，即是心灵，即是意识，即是精神。意识的能动作用被发挥得越强，对物质的反作用力就越大。
    好在世界是唯物的，谁若是被人工智能占据了身体，朝着他脑袋嘣一枪就行。
    想到这儿，我严肃地对青田藤一说道：“青田，你觉得人工智能靠着抹杀我们的意识，逐步占据全世界的方法，可行吗？”
    “不可行。”青田藤一的答案出乎意料的肯定，“易欧逸，你也知道，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们的意识是由我们的身体所产生的，只要意识的根基不被消灭，意识就不被抹杀。人工智能所能做的，只是通过某种手段，让我们的意识发生改变，或与其融为一体，或供其奴役驱使罢了。”
    “对。”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这儿是我们的主场！”
    “你们两个怎么光说不吃啊，饭菜都凉了。”
    韩馥郁的声音瞬间把我们两个拉回餐桌。我和青田藤一这才想起，我们是在聚餐呢，聊着聊着思绪就不知不觉飞到“元神国度”的战场当中去了。
    “青田君就是这样，遇上工作什么都忘了。”南宫萱儿用餐巾擦完嘴，笑盈盈地说道。
    “这笨蛋也一样。”韩馥郁瞥了我一眼，见我在看她，又说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难不成要我喂你？”
    “行啊，能被北风大神喂饭，怕是5分钟后就能上腾讯新闻。”我拿起筷子夹菜，调侃道。
    “你还真敢想。”韩馥郁冷笑一声，“我喂你你敢吃吗？怕是5分钟后就能上监管部的豪华禁闭室。”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南宫萱儿劝道。
    ……
    聚餐结束后，我和青田夫妇道别，跟韩馥郁到主教办公室去。我向作战部的请假已被批准，成功得到一周的休假时间，很是不易。杰西他们主要是看在我为了传安灵的数据长时间枯坐在地狱才同意的休假，不然肯定又要让我带着队员去某张地图玩极限生存。
    主教办公室很快就到了，只不过里头多了个人——克里斯蒂安。他作为旧金山战区的另一名特遣队长，也是主教办公室的常客，所以我看见他并不惊讶。
    他正在和萧辰汇报任务工作，我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也像往常一样彬彬有礼地问好。但当他看见我身边的韩馥郁时，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韩馥郁因为今晚赴宴见老同学的缘故，穿得比较华丽，旗袍配高跟鞋，所以在外国人眼里这是个典型的华夏女人形象，加上又跟我一起来的，难免有其他方面的猜想。
    我知趣地退到一旁，让韩馥郁站在中间，并郑重地向克里斯蒂安介绍道：“克里斯蒂安，这位就是联合军大会委员之一、t20总队长、官服击杀榜第一、原芝加哥第一梯队的总教练北风。她现在被作战部调到我们旧金山战区来，担任主教顾问。”
    “噢噢噢……”克里斯蒂安有点措手不及，赶紧立正敬礼，“首长好！我是特遣第十一队的队长克里斯蒂安。第一次见到首长，有点紧张，抱歉。”
    “不用那么客气。”韩馥郁微笑着点头，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忙你的吧。”
    “是！”克里斯蒂安将身子转回去。
    萧辰见我带着韩馥郁来了，也让我过去听克里斯蒂安的汇报。克里斯蒂安是和东京战区的佐佐木由衣负责官服第七图的侦察工作，虽然进攻四图那会儿他和章夜辰以及陆倾天被调回十五图参加战斗，但是他的其他队员依然坚守在第七图内。
    “……七图内我们标记的第14号热带草原在十五图进攻结束后发生了一次大爆炸。经过现场勘查，我们发现了一条直接通往虚空的圆柱形通道，世界底端的基岩不翼而飞。”克里斯蒂安汇报道，“疑似与克利威有关！”
    “克利威？他不是死了吗？”萧辰顿觉不妙，侧过身子向韩馥郁喊道，“嘿，美女，快过来，问你个事！”
    “你是在调戏我吗？”韩馥郁没好气地走过来，双手按在萧辰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