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前好歹先说一句吧……
    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乔素只觉脸上微热。
    套好拖鞋后，假意洗漱去了洗手间，躲开这个尴尬的时刻。
    瞧见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顾靳临停下解纽扣的动作，眯着眼勾唇。
    陆晔他们说的色诱损招，也许真的会管用……
    七月初七，顾氏家族成员集聚的日子。
    一早结束洗漱后，乔素便被佣人带去了化妆间。
    身为顾家的未来女主人，她今日从头到脚必须完美无缺，绝不允许出现一丝纰漏和瑕疵。
    折腾了大半天，足足花了四个小时，总算结束了。
    “少夫人，已经好了，夫人催您下楼。”
    耳边响起佣人舒缓的催促声，乔素睁开了眼，镜子里的女人明眸皓齿，浅棕色的眼线艳艳上扬，一双纯澈的桃花眼水雾潋滟。
    “少夫人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身边的造型师赞叹不已。
    乔素勾了勾唇，没有搭话，提着裙摆快步下楼。
    “真是的，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等你一个。”
    顾欣愉瞧见出现的那一抹身形，阴阳怪气了一句，瞧见乔素盛装打扮的样子，心底越发厌恶。
    打扮得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正经。
    乔素根本就没把顾欣愉放心上，目光扫了一圈，悄然站在了顾靳临的身边，敛了敛眸。
    今天她的任务，就是当一个完美的花瓶就好。
    顾家那些复杂的事情……她不愿意，也不想知晓太多。
    阮琼看着身边的一对小夫妻，黑服孤傲俊逸，红裙大方明艳。
    饶是心里不太满意乔素，确也不得不承认。
    有些人，只是单单站在一起，就只能用般配来形容。
    离晚上开席的时间还早。
    乔素却觉得整座老宅的气息，沉闷凝滞的有些可怕。
    尤其是身边的阮琼，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优雅从容，整个人犹如一张紧绷的弦一样。
    焦虑，紧张。
    虽然觉得奇怪，却也识趣没多问。
    只是在帮忙处理琐事时，不经意听到顾欣愉轻微的抱怨声：“都七年过去了为什么要重新举办宴会……”
    七年？
    乔素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她艳艳垂下眼，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眼神不经意地瞥向不远处的男人。
    顾靳临一身黑色的西服，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坚硬，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和早晨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抿了抿唇，看来顾家这趟水，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下午三点，门外总算有了动静声。
    “大嫂，好久不见。”
    乔素抬眸，就见一对中年夫妻走进大厅，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小姑娘。
    眼眸轻闪，一下子认出对方的身份：顾靳临的二叔。
    早在昨日，乔素便将顾家所有人的关系，都记在了心里。
    二房的顾宏儒看起来人如其名，外表儒雅斯文，妻子吕婉柔也一副温和的样子。
    “这就是素素吧，之前和靳临订婚真不凑巧，我们当时都在国外，没能赶回来。”
    “一家人不说这么见外的话。”阮琼浅笑着转移话题，将乔素引到众人面前，介绍认识。
    打完一圈招呼，手里多了不少的见面礼。
    看着怀中无数精致的小礼盒，乔素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她得好好放起来，以后离开顾家，务必要尽数归还。
    “你就是靳临堂哥新娶的嫂子？”
    和气融融的谈话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原本默不作声的顾星月忽然开口，“听说你之前胖的有两百斤，是不是真的啊？”
    “星月。”
    吕婉柔瞪了眼自己骄纵的女儿，怎么能这样说话。
    “差不多吧。”乔素无所谓这个痛点。
    顾星月继续开口粘上：“嫂子，我心直口快，你可别放在心上，要是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
    乍一听似乎很关切体贴，细品之下，满是恶意。
    “我没觉得从前的事情，是什么不能提到的丑闻。”乔素冷眯起眼。
    她从来不认为，承认曾经又肥又丑的自己，是一件需要掩饰的耻辱。
    一百七的她也是她，不那么完美，却也是真真切切鲜活着的人。
    她为什么否认？
    这番自然的承认态度，让落在她身上探究的视线，瞬间变得认可了不少。
    阮琼的眼底划过一丝欣赏之意，不骄不躁，很好。
    “嫂子说的话真好听，我不是故意多嘴的。”
    顾星月无辜地眨眨眼，只是这番姿态落乔素眼中，忍不住皱眉。
    他们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她抱有这么强烈的敌意？
    二房一人来的早，乔素见过面后，就由佣人们去招待。
    直至太阳下山，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顾家三房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此刻，阮琼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吕婉柔等人也等着有些着急，“要不我给红英他们打电话催催……”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没过多久，就见另一对中年夫妻出现在门口。
    和低调的顾宏儒夫妇不同，进来的顾永丰和傅红英，恨不得将“张扬炫耀”这四个字在身上。
    如小拇指一般粗的金项链，鸽子蛋的钻戒，晶莹透露的珍珠耳环……
    乍一看，还以为两人是移动的珠宝柜台呢，浑身上下全是金灿灿金钱的气味。
    不像是来拜访，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路上有点堵，一时间来晚了，靳临，你不会怨三叔吧。”
    顾永丰一进门，大嗓门就已经传至内屋的大厅，脸上带着得意。
    “没办法，前两天刚刚拿下城东的项目书，忙活半天，总能休息了。”
    一番炫耀的语气，听得乔素直皱眉，她明显瞧见阮琼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原本顾氏集团对城东的那个项目，也是势在必得，结果半路杀出个三房，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项目。
    大家亲戚一场，却用如此下作的行为，摆明了没将他们大房放在眼里！
    “三叔，三婶。”
    顾靳临从书房里出来，深黯的眼底充平静无波，面色冰寒。
    “哎呀，靳临你都这么大了。”
    傅红英轻拍着手，“时间过得真快，上次好好见你，还是七年前呢。”
    提到“七年前”的事情，阮琼等人皆面色一变。
    尤其是顾靳临，面色阴沉得几乎能地滴出水来。
    “红英啊，好久没见了，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呢……”
    最后还是吕婉柔见情况不对，出声打了圆场，让原本凝滞的气息稍稍松缓了些。
    “素素，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听到阮琼唤自己，乔素脚步一顿，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
    一推开门，就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不远处，阮琼跪在一个软垫上，面前摆放着的，是个小小的佛堂，正中央悄然放着一张相片。
    照片上人的眉眼，和顾靳临，足足有七分的相似感。
    不，应该说，是顾靳临长得像他。
    脑海中瞬间有了对应的人选。
    顾天瀚，顾氏集团的前任总裁，似乎多年前就去世了。
    乔素默不作声地站在阮琼的身后，等她插好香炉后，细心地将人扶起。
    “七年前……天瀚就是在这一天走的。”
    阮琼沙哑着嗓音突然开口，对上乔素诧异的眼神，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和靳临已经领证了，那就该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乔素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傻到说出实情。
    她看的出来，阮琼现在的精神状况谈不上好，与其说是要嘱托……不如用倾诉更为贴切。
    “以后顾家就你们这对小夫妻了，你要记住，好好帮助靳临，顾氏集团只能是我们大房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夺走，知道吗！”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疼，阮琼用力地捏住乔素的手腕，眸底的光芒，亮的让人发慌。
    嗓子一阵干涩，乔素轻轻点了点头。
    “以二爷的能力和手段，肯定能守住顾氏。”
    能让顾靳临真正喜欢上的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见阮琼神情渐渐松缓，乔素无声地摇了摇头。
    心底只能默默地递上一句歉意。
    一年后，她和顾靳临的合约就会到期，结束这段莫须有的婚约。
    所以到时候能站在顾靳临身边，真正扶持的贤内助，绝不可能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