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临猛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紧握的手机，似乎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的乔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像是找回了一丝深思，男人握紧手机，低哑着嗓音问出口，“素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先前还有一丝希冀，怎么现在突然判了死刑？
    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突然全都变样了？
    大脑昏沉得难受，男人倚靠在墙角，双目猩红，固执要一个答案，“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有些事情，他必须当面问个清楚！
    “一切都不重要了。”
    乔素清清淡淡地开口，目光眺望着远处天际边浮动的云朵，微微扯了扯嘴角。
    她该怎么开口呢？
    难道告诉顾靳临，昨晚她胃病发作，痛到去医院的时候，还收到了印雪和他之间亲密无间的小视频？
    还是说，只是因为她的缘故，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在乎的人？
    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其实早在绑架案的选择发生时，她就已经看清楚了。
    她比不过印雪，那丁点儿的情感，在重如泰山的救命恩情前，根本不值一提。
    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呢？
    上天给她重获一次的机会，她不想就这样浪费。
    既然如此……倒不如及时抽身。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全部寄托在这个无穷无尽的漩涡中。
    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她不想把自己搞得那样狼狈。
    “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已经彻底想清楚了。”
    深吸一口气，乔素攥紧掌心，逼着自己保持平静，“离婚，是你我之间做好的选择。”
    “不可能！”
    顾靳临的呼吸窒住了，正准备质问些什么，电话那边留下匆匆一言，“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快点过来，不要耽误了时间。”
    下一秒，电话直接被掐掉，根本不给顾靳临任何拒绝的机会。
    顾靳临怔怔地望着黑屏的手机，一时间，房间内气氛安静的可怕。
    下一瞬，带上外套直接出门，却没想，印雪竟然在门口！
    “抱歉靳临，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和素素的电话，只是听到屋内传来争执声，有点担心你们……靳临，你们不会真要离婚吧？”
    对上男人布满阴鸷的眼神，印雪心一紧，温柔一笑，“素素还年轻，性子也要强，你多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会回心转意。”
    顾靳临深深地拧着眉，心中的燥意燃烧地越来越旺盛。
    “不过好端端的，素素怎么突然想要和你离婚呢？”
    印雪佯装不解，忽地一下捂住了嘴，试探性地问了一声，“该不会……她真有喜欢的人，所以才无法忍受你们之间的合约，想要早点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才这样迫不及待的？”
    “啪嗒——”
    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幽暗的眸底扬起冰寒的风霜，顾靳临冷冷地瞥了眼边上的印雪，“滚！”
    印雪面色一僵，面上虚浮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只能看着顾靳临头也不回地，大跨步地凑够她面前离开……
    出了老宅，顾一早早守在车门外，见顾靳临出现，率先替他拉开了车门，“二爷。”
    顾靳临脚步一顿，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印雪说过的话，眸光一沉。
    “顾一，去查一下，今早太太都去了哪里！”
    他不信，只一晚上的时间，素素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对上顾靳临隐含着怒意的眼神，顾一不敢多言，一口应下，不出十分钟，答案便以文件的形式，递交到顾靳临的手中。
    看到乔素今日因为叶奚寒舞台受伤，而专门去选秀节目探望的事情，男人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猩红的眼底闪烁着一丝冷光。
    叶奚寒……又是叶奚寒！
    所以，素素是在见到叶奚寒之后，突然坚定了想要和他离婚的念头？！
    目光骤然间变得冰冷。
    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否则他找不出任何缘由。
    前排开车的顾一被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凌厉气息冻得直哆嗦，却也只能硬着头破开口询问，“二爷，现在是去公司，还是——”
    “民政局。”
    男人冷冷甩去一句话，刚才新鲜出炉的文件俨然已经被他捏成一团废纸，幽暗的黑眸里，闪烁着不明的暗光。
    最后，顾靳临是在民政局边上的咖啡厅包厢里，见到乔素的。
    即使看到男人走进来，她也是低垂着眼眸，只轻轻落下一句话，“二爷带齐东西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了。”
    顾靳临并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望着屋内的乔素，眼神一点点暗下……
    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焦灼的气氛，顾一倒吸了口凉气，很有眼色地掩上门，自己则守在门外。
    死寂的沉默之后，顾靳临忽然开口，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直直望向乔素，喑哑着问道，“你是因为叶奚寒，才下定决心要离开的……对吗？”
    “是。”
    乔素回答得异常干脆，实际上，师父发生的事情，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听到回答，男人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脑海中，强压着的怒气和妒意，快要止不住地往外冒。
    果然，在乔素的心中……真的没有他！
    “为了一个叶奚寒，你一定要和我离婚？”顾靳临攥紧了拳头，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乔素听了，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这和师父有什么关系呢，相反，被牵连进来的叶奚寒才最无辜吧。
    她抬眸看着顾靳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我问你，那天，如果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真的会如现在所想的一样，选择救我？”
    “你要想清楚了，在那样惊险的环境下，让救命恩人的女儿被吊在高空，忍受大火侵袭和坠入深海？二爷，你真的能重新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印建明的样子，火光四溅中，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低声哀求。
    顾靳临呼吸一窒，艰难地开口，“我……”
    乔素清淡一笑，“你看，答案已经有了。”
    面上神色自然，心脏却不住抽搐，像是被人狠狠撕裂成两半。
    她比不过印雪对于顾家，那份重如泰山、用一生也偿还不尽的恩情。
    “所以，还是离婚吧。”
    顾靳临怔怔看着面前笑得平淡的乔素，带着愧疚自责的疼，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往他心口里扎。
    忽然想起彻底喝醉前，曾听到陆晔说过这样一句话。
    “靳临，即使你不舍，也千万不要用强硬的方式留住人，乔素性格倔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很少能做出改变，既然她说出想要离婚……应该也是认真的，与其纠缠让事情闹得不太好看，倒不如破釜沉舟一次，真来一次离婚，然后让一切重新开始，你认认真真追求乔素一次，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岂不是更好？”
    “管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勇敢大胆地上前，这样，伯母他们也不会用假结婚的事情说闲话，用全新的身份，好好追求她……“
    陆晔的话语不断浮现在耳边，再次睁开眼，幽深的眸底浮起一层冰凉的雾气。
    “好，离婚的事情……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