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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洪喊他:“老表你要去陆长贵家?”
    陆明海喘着气:“去,去看看,是不是一家子都懒死了。这太阳都晒屁股上来了,人家玉米都背了几趟了,地里不见人,路上也不见人,这种消极怠工拖后腿的,是不是想挨批?”
    周明洪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跟在他后面怂恿他:“老表,我跟你说,陆长贵他们这家子真的,太给我们陆家咀抹黑了,西河大队三个生产队,人家两个生产队,有聋子有哑巴,傻子寡妇那都有,可各个都是勤快能干的,就没见他们家这样,一家老小个个懒,一个比一个不通人性的。家里就个陈秀萍还行,却拿人不当人待,老表,你虽然是生产队长不是妇女主任,但是这个事情吧,你还是得操点心,毕竟都是队上的社员,再任由他们瞎搞,保不准哪天就得出人命,你看昨天那人都那样了,简招娣那婆娘连句人话都没有。”
    陆明海板着脸半天才道:“你也知道我是生产队长,我除了操心督促社员生产,别的我能管啥?能帮人管婆娘还是能管儿子?别说我没那个权力,就是有,也管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周明洪听了这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东平,陆东平舌顶后槽牙笑了笑:“表叔看我干啥,我更管不了,就能帮上一样,等他们一家子作出问题了,我帮他们带个路,去那里面好好蹲些时候。”
    周明洪就再不敢开腔了,那里面能是哪里面,这年头的人对监狱那是极度的敬畏,那地方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个人说着闲话很快就到了陆长贵家。
    陆长贵家里也喂了头猪,也不知道多久没给吃东西了,肚子都饿的贴在背上了,这会儿听见人说话,叫唤的撕心裂肺的。
    刚刚到跟前陆明海就喊了一声:“陆长贵!跟你婆娘睡死——”
    一句话没能全部出口,声音戛然而止,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大门边上。
    陆长贵跟狗似的蜷缩在那里,不远处是只缺口的黑釉子碗,碗歪在那里,碗里的饭撒的到处都是。
    “陆长贵!”
    陆明海把身上的背篓往边上一丢,大步上了檐坎到了跟前,蹲下来伸手去拨了一下陆长贵的身体。
    硬邦邦的,没动弹,已经僵了。
    陆东平蹲下来,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干了的饭,那边陆明洪在喊了:“老表,这边!”
    简招娣跟陆明洪在里面躺着,和陆长贵的情况一样,碗歪在边上,面目狰狞,早就断了气。
    陆东平喊了陆明海一声:“大伯,找个人一起把每个屋子都看一眼,不要动任何东西,我去一趟公社。”说完,拔腿就朝外面跑。
    真的是要命了,这一年陆家咀已经出过一次人命了,这是第二次,还一次性的死了这么几个人。
    陆东平一路上脚底生风,脑袋突突的疼。
    林成海也头疼的不行,安排了人去县里上报,自己骑车跟着陆东平往陆家咀跑。
    陆长贵一家大大小小七个人,没一个能活的。
    才两岁多,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的大丫在床上躺着,边上是陈秀萍,鼻子嘴里都是血,边上是面目狰狞的陆明建。
    陈秀萍借了五毛钱可不是去看病的,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却又不甘心就那样死了,五毛钱,在大队和公社两个地方买的老鼠药,分量足足的,全部都倒进了锅里。
    加了猪油的盐的碴子粥,闻着香的让人流口水,吃起来虽然有点怪味道,但是谁也没多想,狼吞虎咽的下肚,等五脏六腑被毒药烧的火烧火燎疼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碗里的饭还有剩,锅里也有,送去县里一查就能查出来,再去卫生所一打听,案子很快就能破。
    这一家子自己造的孽,最终以生命为代价来偿还了。
    温婉还不知道就一夜功夫队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把饭煮了,自己吃了一点就朝学校里面去,麦场那边有人她也没在意,农忙季节,有人太正常了。
    原本的二年级今年该是三年级了,两个留级的,班上原有的学生就只剩下二十四个,上面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有四个留级的,也就是说这学期她要带的三年级总人数该有二十八个,但是到最后报名也只报了二十五个。少三名学生,温婉把没打勾勾的名字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一个是原本他们班上的刘苦菜,两个是留级到班上的,一个陆明洪,一个王洪生。
    刘苦菜是个很瘦小,但是学习很认真的孩子,也是王家梁的,王洪生她不太了解,她看了看正在忙着的胡高全,问了一声:“胡老师,你们班,原来那个王洪生和陆明洪都没来报名,今天第二天了,这种情况是不来了吗?”
    很多孩子都跟陆东临那样,虽然才上三四年级,但是年龄已经不小了,上工的话能抵半个大人用了,识几个字能知道加减会算账就行了,家里就不会再让继续念下去,尤其是那种学习不好的,总是留级,那就更不会再让念下去了。
    胡高全停下笔,转脸看了她一眼:“今天不来报名,十有八九就不来了。”
    温婉默默叹了口气,将最终的报名人数汇总,连同收上来的报名费一起送去了隔壁王先念那里。
    王先念接过去,扶了下眼镜:“二十五名学生?”
    温婉点头:“嗯,原先班上有一名学生没来,留级的四个只来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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