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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程在知乐身旁坐下,将日记本往前放放,与知乐一起看。
    【沈爷爷家,好大,像电视里的。
    有个小哥哥,病了,在床上哭,叫爸爸妈妈。
    他的爸爸妈妈,死了。
    和我爸爸妈妈一样。
    很可怜。】
    沈程猛的抬头,侧首,看知乐。
    这段文字透露出的信息,瞬时将时间段落实到某个具体的节点,沈程飞速看了一眼日记开端的时间点,果然,正是他父母车祸去世,办完丧礼,沈程突发生病的那段时间。无疑,文字中的小哥哥,没有别人,就是沈程。
    那时知乐来过沈家?还跟他见过面?
    这一页只有这么几行,沈程翻到下页。
    【我回家了。
    我跟小哥哥约好了
    一起好起来。
    长大后,再见。】
    沈程再往后看,除了这两页,后面再无与沈家,与他相关的内容了。由此可以推断出,江善原与知乐那次的沈家之行,只在沈家待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就回家了。
    沈程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跟知乐小时候见过面。
    虽说不上冲击,却着实感觉有些奇妙。
    为什么印象全无?
    “知乐,你还记得吗?”沈程看向知乐,问他。
    知乐看到日记这段,也露出惊讶之色,虽然是他亲手写下的东西,然而时间毕竟太过久远,那段记忆只化作纸上的寥寥数语,却无法想起具体的内容来。
    “不记得了。”知乐带点抱歉与新奇:“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啊。”
    沈程摸摸知乐的头,日记里说,他们约好了?这代表他们肯定不只是见过面而已,至少有过交谈。
    那段时间是沈程人生中最为黯淡痛苦的一段时光,为何会愿意跟知乐交谈,又做出约定?
    沈程遥远的记忆里隐隐约约出现一副画面,画面中两个模糊的身影时隐时现……再苦苦回想,却再无所获。
    沈程将日记本放下,又拿起,再度看了看那两页。
    没关系,他们不记得,总有人记得。
    沈程很想要弄清和找回那段记忆,即便那只是小时候极其普通的一面之缘而已,但对他和知乐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对啊。你们小时候就见过啊。”
    江岸钟声响,夜色渐深,村邻们陆陆续续告别回家,秦越等人轮流去洗澡,沈程与知乐送走客人,仍在院中坐着。
    沈程拿出日记本,询问沈泰远,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江善原戴着老花镜,就着路灯与月光辨认日记内容,笑道:“唔,记得记得,这还是我当年看着他写下来的。他那时小,估摸着都忘光了。你今天要不提起,我也想不起来这事儿。那一年啊,你们……”
    江善原与沈泰远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讲述很多年前的那段往事。而随着他们的讲述,那曾被遗忘的记忆,也一段段,慢慢以碎片化的方式,在当事人的脑海中逐渐浮现,继而连接成完整的画面。
    那一年,沈程失去父母,知乐已是小傻子。
    卧室里,窗户紧闭,窗帘遮挡住外面的世界,房内亮着一盏灯,昏暗沉闷。
    小沈程躺在床上,急促喘息。
    父母的葬礼过后,他便病倒,高烧不退。夜夜噩梦,冷汗淋淋,不愿外出,不愿说话,更拒绝与沈泰远沈明交流,连阳光也讨厌,终日恹恹的躺在昏暗中,时睡时醒。
    沈泰远知道他的郁结,却束手无策。
    那一日,江善原带知乐来c城看病——那时江善原还没彻底放弃医治知乐的希望,到了c城,与沈泰远联系,才知沈家变故,因而特地上门来看望。
    江善原与沈泰远在客厅里谈话,小知乐坐不住,佣人便带他去参观房子。
    小知乐跟着佣人上楼上去看空中花园,走到楼上,佣人忽然有点事,让知乐等一等,接着离开。
    小知乐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看见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停着一只小鸟,瞬时被吸引了目光,迈步往那里走去。
    经过一道半掩的房门,里面传来声响。
    小知乐推开门,走进去。
    少年沈程躺在床上,脸颊通红,一头冷汗,刚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喘息。
    “谁?!出去!”
    小沈程发现了小知乐,手臂盖在脸上,嘶哑着说道。
    小知乐站在床边,眼中带着好奇,看着沈程。
    “你在,哭吗?”
    眼泪顺着小沈程眼角淌下,小沈程哽咽道:“出去。”
    小知乐却没有走,站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擦去小沈程眼角的泪水,说:“玩具,给你玩。”
    小知乐将手里抱着的今天刚买的船模递到小沈程面前,小沈程却随手一扫,将船模扫落在地。
    小知乐有点被吓到,顿时眼泛泪光,撇了撇嘴,仿佛要哭,小沈程眼角发红,与他对视,两人眼中各自映着对方的身影。
    最终小知乐先移开目光,眨了眨眼,没有哭,默默蹲下,捡起船模,小心抱在怀里,他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沈程,轻轻说:“哥哥,别害怕。”
    他试探的摸摸小沈程的手,露出一个笑容。
    小沈程想要甩开他,不知为何,却没有动。也许父母离去后,留下的阴影在无限扩大,已快负荷不住。他已很久没有与人说话了——他不愿面对沈泰远与沈明,也不愿跟家中其他任何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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