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
    奎尔丹纳斯。
    一个浑身沐浴金光的人影一步一步走入太阳井高地。
    “殿下！”
    圣殿守卫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东方昶”看了两名守卫一眼，暗自点头。
    太阳井不愧是辛多雷的圣地，就连此处的守卫，实力也颇为不凡，用凡人的标准来划分的话，起码都有临近传奇的实力，其中甚至有几个是传奇初阶。
    这样的战力，放在很多世界的凡人国度，已经堪称镇国栋梁，一方巨擘了。
    “去守住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几名圣殿守卫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
    出征大军还没回来，殿下怎么先回来了？唉，好可惜啊，可惜我们只是刚刚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还参与不了那样的战斗，也就只能在大后方，干点别人不愿干的看守任务......
    就在这时，几人胸口的印记微微发热，一道隐秘的话语响起在他们心灵之中。
    “放他进去！”
    圣殿守卫浑身一震，是殿下的声音！
    那么眼前这个殿下又是？
    嗯…眼前这人虽然和殿下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般无二，但胸口的印记却多多少少有些…塑料感！
    就好像印记和衣服是连在一起的，和城里那些儿童玩偶身上的衣服一样样。
    再一看，就连面上表情也是僵僵的，比起城里的被遗忘者还死板...
    假的？！
    守卫眼皮微微一跳，强行收敛了上去撕了眼前之人的冲动。
    “是！”
    说完，一队人踢着正步鱼贯而出。
    “东方昶”冷眼看着他们出去，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凡人，治军还真有一套！”
    这纪律性，真没得说！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一步步迈入太阳井之中。
    井中金波粼粼，井水堪堪能没过他腰间，他屈身蹲下，将身体彻底沉入井水之下。
    “时隔无尽岁月，伟大之心和伟大之眼终于再度融合归一，艾泽拉斯将永远沐浴在圣光的荣耀之中......”
    “太阳之煌，也终于再度回归永耀之辉！”，
    “我，是圣光、圣日和圣灵！”
    “我是那永恒唯一，也是万千无尽...”
    “我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切可能性！”
    “我的光明将开启新的纪元，光明的纪元！就从，这一个国度开始...”
    威严煊赫的声音，在太阳井中回荡，宣告着圣光新纪元的黎明。
    “三位一体？”
    东方昶面色古怪，他原以为这场所谓的圣光审判，只不过是圣光军团一厢情愿的自嗨，如今看来也不尽其然。
    永耀之辉那无处不在的光污染看似在审判众生，实则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再加上整个宇宙的顶流萨格拉斯，同样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场中诸人竟然无一人发现圣·赫拉早已不在，这位圣灵之光瞒天过海，乘乱溜进了奎尔丹纳斯，想要夺取太阳之井...
    东方昶甚至有理由怀疑，祂的终极目标根本不是太阳井，而是艾泽拉斯本身。只不过以圣·赫拉的实力，还不足以彻底取代艾泽拉斯的灵魂，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从太阳井入手。
    这一波，他以为圣光军团在一楼，萨格拉斯和爱怜室女在五楼，但实际上圣·赫拉已经悄悄坐电梯上了顶...
    不过很可惜，这个艾泽拉斯是假的。
    而既然艾泽拉斯是假的，太阳井自然也真不了。
    东方昶原本以为掉包艾泽拉斯这步棋，在三名虚空大君陨落之后就已经彻底废了，没想到还能让圣·赫拉踩坑。
    做到这一步，完全是同行衬托得好啊！
    不过在宝瓶之中已经呆的够久了，再不出去，恐怕外面要生乱子了。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情况也确实已经乱了套了，不过却不是因为他。
    这几年他深居简出，出手的次数寥寥无几，除了核平噬渊那一次以后，几乎就没和人动过手。
    但正是如此，反而令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越发显得深不可测起来，尤其是最早那些班底，都打心眼儿里相信他战无不胜，。
    所以即便此刻被爱怜室女的金瓶所困，众人也没太担心。
    真正让外面生乱的，是永耀之辉。
    这轮照耀了寰宇无尽岁月的残阳，终于迎来了它的夕照。
    “净化”了萨格拉斯以后，它的光芒本就所剩无几，如今又和光之巨人几番对波，它终于撑不住了。
    “嗡…”
    大日剧颤，一束前所未有的强烈白光激射而出，直冲四名光之巨人而去。
    “永耀之辉，要燃烬了，这是它最后的返照！”
    左边一名头角前凸，身形微显敦实的光之巨人中，奇迹之光蜜涅蔻轻声道。
    “最后的光，也是最强的光…”
    那名高悬天空的修长奥特曼从半空跳落，将大地蹬得四分五裂。
    “那就让我们用自己最热烈的光芒，向这轮旧时代的太阳致以崇高的敬意吧！准备好了吗，人间体们！”
    人间体这个概念当然也是玩家带进来的，凡人的心灵之光可以为纳鲁续力，避免纳鲁因光能耗尽而堕入虚空。
    这一手效果显著，当然副作用也很显著，那就是相当费人间体。
    弗丁曾作为人间体，协助光之巨人参与过一次星空救援活动，那一战足足持续了半小时，传奇巅峰的弗丁差点被活活抽干。
    打那以后，弗丁对成为人间体是又爱又怕。
    爱那种圣光拯救世界的满足感，又担心一个不小心玩儿脱了，把自己给玩死了。
    不过玩家就没这个顾虑了，玩家属于可再生资源，抽干了复活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此刻四名光之巨人之中，也都各有一名玩家作为人间体在协助战斗，分别是西维尔、阮萌萌、武艺和圣骑士十三。
    “哦斯，泽斯蒂姆光线！”
    居中那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光之巨人率先做出回击，一道带着箭头的光标从他手中激射而出，与永耀之辉的光束激烈对撞。
    但，所谓豆腐泼了架子在，瘦死的骆驼比马肥。
    尽管这束光是永耀之辉最后的余热，依旧不是泽塔这个光之巨人能一力抵挡的。
    光标一触即溃，宛如一根被折断的筷子，直接弯折回来。
    “冲鸭！”
    公鸭嗓子的人间体喊得声嘶力竭，光标对冲回来时，再度发生弯折，在半空中打出一个“z”字，再度冲向永耀之辉。
    在他身旁，其他三名光之巨人也纷纷出手。
    “奇迹：立玻留姆光波！”
    “闪耀：哉佩利敖光线！”
    “至高量子流线！”
    三道光束从不同角度射出，在半空中和“z”形光标汇合，与永耀之辉的光束汇聚。
    吱…
    刺耳的声音不断传来，漫天光辉溢散，“z”形光束再度拉直，一点一点向着圣光军团推进。
    终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所有的光束悉数耗尽，一道恢弘的光晕在虚空中炸开，扩散无尽星空。
    “叮咙、叮咙、叮咙…”
    四名光之巨人齐齐倒飞出去，胸口计时器亮起红光，闪烁危机信号。
    这意味着巨人体内纳鲁的光辉已经到达危险的临界线。
    与此同时，炽烈光芒消散，一面斑斓彩镜显现在众人面前，这镜子的材质和纳鲁玻片一样，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各色都有，如同教堂穹顶上的花窗玻璃，繁复瑰丽。
    不过此刻，它黯淡的光芒已经不再外显，而是向着镜子重心那个太阳图标坍缩。
    很快，一轮纯黑的虚空大日升空。
    大日如环，核心深黑，只有外围一圈闪耀着暗红色的摄人光辉，仿佛有无数光芒在无力地做着徒劳的抵抗，妖异而凄美。
    虚空中的萨格拉斯缓缓收回长剑，他对面的卡兹格罗斯和阿格拉玛纷纷松了口气，阿曼苏尔和诺甘农败退之后，两人只好顶上。
    但阿格拉玛一身战技都为萨格拉斯教导，加上几次在萨格拉斯手底下吃瘪，见面就先怂一半。
    卡兹格罗斯是个出色的工匠，相对而言，战技就要逊色得多，虽有大地之力加持，充其量也只是肉盾，而不是输出。
    此刻萨格拉斯罢手，祂们当然求之不得。
    圣光舰队之中，交手的众人也全都停下。
    无数纳鲁齐齐颂唱哀歌，一名浑身散发柔白光晕的纳鲁将自身的光芒汇聚，注入虚空大日之中，但结果却是徒劳无用，面对堕入虚空的永耀之辉，祂的光芒只是杯水车薪。
    “同室操戈，真的一定要这样吗，弥拉？”
    “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吗？”那名纳鲁痛心疾首。
    光之巨人形体消散，灵魂之歌弥拉的身影显现，这位与泽拉同时期诞生的始祖纳鲁此刻只有一枚核心和两枚玻片。
    一片光明，一片黑暗。
    核心则是光影交织，各占一半。
    “这不正是赫拉所期许的吗，不正是祂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吗！祂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永耀之辉一旦陷入黑暗，这世间将再无太阳，一切欣荣和繁盛之景，也将不复存在，你亦是大定序时代就已经降生的纳鲁，怎可如此不在轻重！”
    “派尔斯，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把永耀之辉带入现实，是我把它最后的光芒燃尽的...”
    那名叫派尔斯的纳鲁声音一窒：“若非你们咄咄逼人，圣·赫拉何至于此！”
    “我们逼祂什么了？逼祂把永耀之辉带到这儿来？逼祂开启圣光审判？还是逼祂与万物众生为敌？”
    “祂是圣灵之光，你就不能让着祂点儿...”
    派尔斯乐声激亢，多少带了些气急败坏。弥拉正要回答，一道明透昂扬的乐声穿透层霄，紧接着一名浑身闪耀金红之光的纳鲁出现。
    “让着祂，祂是圣灵之光，你忍一忍...永远是这副嘴脸，派尔斯！”
    “知道你的和平之光为何永远都带不来和平吗？你的屁股坐得太歪了，靠无底线退让取得的和平，还不如有尊严地战败！”
    那名纳鲁进红色光辉流转，浑身散发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听到祂的斥责，派尔斯不怒反喜：“维拉，你回来了？圣光军团，不要放弃，还有希望...胜利之光回来了！”
    “圣光万岁！”
    “圣光军团必胜！”
    “赞美维拉，赞美胜利之光...”
    圣光军团再度狂热，胜利之光的到来，预示着无论这一战有多么艰辛，他们终将取得胜利。
    至于如何取得胜利...
    他们并不清楚，嗨就完事了！
    但下一刻，胜利之光维拉便给祂们泼了一盆冷水。
    “不，你搞错了，派尔斯！胜利之光的确已经再度闪耀，却不是为圣光军团闪耀的。”
    维拉乐声坚定，紧接着又道：“弥拉，我愿加入你们的事业，不知那位凡人王子此前的承诺是否依然有效。”
    “当然！”
    灵魂之歌欣悦无比，“胜利之光愿意加入，是我们的荣幸，破晓蔷薇的战士们......”
    “必胜！”
    “必胜！”
    “必胜！”
    回应祂的，是山呼海啸般的三声必胜，这声音响亮坚定。
    一股充满的自信和永不服输的意志开始升腾，化作猩红色的能量显现，汇入那名维拉的核心之中。
    维拉九枚明耀的玻片一扩，霎时间身躯暴涨数倍之多，祂身上绽放无尽光明，金红光芒璀璨无比。
    “被泽拉禁锢的那段时光，我差点迷失于无尽虚空，但即便如此，我也从不曾想过要背叛圣光军团，”
    “直道不久前，我听到你的声音，弥拉，你的话语让我产生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个念头，便令我的光芒恢复了不少...”
    “过去的，不必再提，重要的是未来，辉煌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灵魂之歌乐声悠扬，说完，祂又借机高呼：“圣光军团的纳鲁们，胜利的晨曦已经闪耀，弃暗投明，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胜利之光...不，祂抛弃了我们！”
    “维拉背叛了圣光军团，我们输定了...”
    “冷静，哪怕没有维拉，我们也必将完成我们伟大的使命，和平之光将与你们同在...”
    “沦为阶下囚，亦是一种和平...”
    “那还算好的，永恒的安眠未必不是和平...”
    “我无惧死亡，但我们伟大的使命怎可就此结束，圣光之母预言的胜利，还没有到来，我怎么甘心？”
    胜利之光闪耀在敌人之中，圣光军团心态彻底崩溃，派尔斯还想控制局面，但效果显然不理想。
    不多时，又有纳鲁驾驶舰船来到灵魂之歌身边。
    “慷慨之光利贝拉尔，乐意效劳！”
    “宁静之光瑟瑞蕾媞...”
    “仁爱之光高斯...”
    ......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弥拉，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太阳井中，“东方昶”嘶声怒吼。
    永耀之辉堕入虚空在祂的预料之中，圣光军团也早有备案，但维拉的出现和灵魂之歌劝降那么多纳鲁，却是祂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殿下...”
    神殿外面，一名守卫闻声进来。
    “没你的事，出去！”
    守卫嘴角扯了扯，终于还是忍了下去。
    “是！”
    片刻后，“东方昶”眼中怒火平息。要想彻底取代太阳井之灵，还需要一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计划顺利进行。
    “维拉、瑟瑞蕾媞...等着吧，等我完成这一切，会挨个找你们清算...”
    “清算之光利奎德，乐意效劳......”
    嘶！
    “东方昶”深吸一口气，等不了了：“艾露恩！”
    虚空寂寂，没有回应。
    “艾露恩，时候到了，召唤卡多雷之魂，净化永耀之辉！”
    “艾露恩，回答我，我知道你能听见！”
    银月清辉显现，照耀在太阳井上方，一个满身流溢星光的女子出现。
    “我拒绝！”
    “东方昶”勃然大怒：“这是太初的约定，你难道想反悔？”
    “我何曾与你们有这样的约定？”
    “可我也不曾答应！”
    “为什么？”
    “东方昶”面沉如水，祂想说这和祂们说好的不一样，可仔细想想，艾露恩好像的确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这件事。
    “我并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
    “这是暗夜精灵一族伟大的使命，也是天命蓝图的拟定，你不为圣光军团考虑，也要为万灵众生考虑，生命需要太阳的光辉！”
    “生命需要太阳，但如今看来，太阳却不怎么需要生命！”
    艾露恩悬浮虚空，语声清和，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圣光军团的事情，我以后不会插手，你们好自为之吧，赫...”
    祂话音未落，一道低沉悠远的号角声响起，传遍了诸多世界。
    而伴随着这声号角，缭绕在海加尔山的无数小精灵飞出林间，飞向高空，如江河入海一般飞向那轮虚空大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