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薇纤长的手指很轻易地就将纽扣给扣好了，完事之后她还习惯性地帮阮廷琛抚平了衬衫领口的褶皱。
    隔着薄薄的衣料，属于阮廷琛的体温传过来，像是烙在了宋晚薇的皮肤上，她愣了愣，抬头的时候发现阮廷琛因为略微矮身，他的脸已经离得很近，几乎能听见呼吸声了。
    宋晚薇下意识退了两步，心跳有些乱。
    “你回来好慢。”阮廷琛像是一无所知，直起身子看了看镜子，不经意地问：“你去楼下这么久是做什么？”
    “都说了是散步。不过还真的遇到一个熟人。”宋晚薇简单解释道，又说：“以前你虽然也是大少爷脾气，但是不至于衣服都还要别人帮你换。”
    阮廷琛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什么都别说。
    很久之后宋晚薇回想起来，应该是阮廷琛现在手脚都没什么力气，他之所以不解释，恐怕是觉得这很丢人，承认自己少爷病总比承认自己没力气要好。
    “别说那些了，你快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阮廷琛转移话题。
    “有什么可看的，我给你搭的衣服你还不相信吗？”宋晚薇走到阮廷琛跟前，站在阮廷琛和镜子中间，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笑容。
    有一瞬间，宋晚薇觉得他们这样好像回到了曾经，两人像一对老夫老妻，在商量生活上的琐事，看起来是在斗嘴，其实就是在互相渗透彼此的起居生活。
    晃了晃神，宋晚薇的目光才有了聚焦。
    她的表情淡了些：“你还是去坐着吧，等下要是糖糖要让你抱一下，你该没力气了。”
    阮廷琛想反驳，但是却无从说起。他现在的确没什么力气，所以也就乖乖去坐下恢复体力了。
    “我再确认一遍。”阮廷琛坐下之后，片刻不停地开口了：“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今天我出院，你和糖糖就跟我一起回家？”
    宋晚薇很不想提起这件事，原本她含含糊糊应下，等下再稀里糊涂去一趟就行了，可是阮廷琛偏要问个清楚，就差让她签字画押了。这种行为就好像阮廷琛在逼迫她认清现实一样。
    “我说了会去就一定会去的，你还怕我反悔不认账吗？”宋晚薇有点羞恼。
    “只是确认一下。”阮廷琛看起来竟然有点无措：“毕竟你之前没有明确回复我，要是我转个背，你就带着糖糖走了呢。”
    “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情？”宋晚薇下意识还嘴。
    “五年前……”阮廷琛脱口而出这三个字，说完之后却顿住了。
    宋晚薇先是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阮廷琛说了什么之后，她也傻眼了。
    “你接着说，五年前怎么了？”像是怕打破这个幻象一般的场景，宋晚薇问的声音很轻。
    “我……”阮廷琛蹙起眉头，目光也垂下去。
    他看起来真的在很努力的回想，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提起五年前这个时间点，只是本能地反驳宋晚薇。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等了大概五分钟，宋晚薇的心慢慢沉下去。
    “算了。”她说道：“总之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就不会突然跑掉的。”
    “好。”阮廷琛的脸色也很不好，这种话都到了嘴边却被生生咽下去的感觉，他自然是不好受的。
    接下来他们便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交谈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清脆的童音。
    宋晚薇心中一动，走到门边去看，果然是宁婷婷和孙悦柔带着阮糖糖到医院了。
    “妈妈！”阮糖糖看见宋晚薇出现在门口，两条腿蹬蹬蹬地跑过来，扑进宋晚薇的怀里。
    宋晚薇闻到她头发香软的气息，很贪恋地呼吸了一口，然后问道：“昨晚阿姨是不是给你洗头了？”
    “是呀，用的是悦柔阿姨家的洗发水，是婷婷阿姨给我洗的。”阮糖糖掰着手指头说道。
    说话间，宁婷婷和孙悦柔也走过来了。
    宁婷婷压低声音问道：“人没事吧？醒着吗？”
    宋晚薇看她这反应，有点哭笑不得：“你放心吧，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晚上就出院了。他醒着呢，快进去吧。”
    说罢，宋晚薇先抱着阮糖糖走进了病房。
    阮糖糖有点紧张，宋晚薇抱着她往里面走到时候，她的小手揪紧了宋晚薇的衣服，等她看见阮廷琛，才松开了。
    “爸爸。”阮糖糖看着阮廷琛，半张脸都埋在宋晚薇的怀里，很小声地喊了一句。
    阮廷琛看见女儿，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他想站起来，可是接触到阮糖糖有点害怕的目光，他又坐着不动了。
    “过去吧。”宋晚薇将阮糖糖放在地上。
    阮糖糖迟疑了一阵，才走向阮廷琛。
    明明阮廷琛现在穿戴整齐，头发看着也是认真梳过的，但是就是和上次感觉不一样。阮糖糖虽然是小孩子，但心思敏感，有时甚至更能察觉大人的变化。
    “爸爸，你还好吗？”阮糖糖看起来很担忧，明明上次爸爸还好好地和她一起吃火锅，怎么现在就住进医院，看起来还不大好了呢？
    “我没事。”听见阮糖糖关心，阮廷琛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伸手去摸了摸阮糖糖的头发：“晚上从丰市过来，累不累？”
    “是有点累，而且昨天我们好不容易过来，但是那时候爸爸已经睡着了。”阮糖糖嘟着嘴说道：“所以我就跟婷婷阿姨她们走了。”
    阮廷琛和宋晚薇对视了一眼，他便知道是她们昨天来的时候，那时他几乎处于昏睡的状态，自然是没有机会和阮糖糖说话。
    “抱歉，那是个意外。现在我已经醒过来了，糖糖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阮廷琛这样温柔地哄着，阮糖糖自然是笑开花。
    “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她撒娇道：“那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好啊，还要在医院住多久？住太久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