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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

      说起这个,艾尔表情就有些苦恼,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对我可狠了,天天有时间就逼我去和那些小姐见面,母亲大哥也不帮我说话,气氛紧张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唐知白不确定道,相亲?
    艾尔点点头。
    唐知白抬起头,有点疑惑:他之前一直都没催你,怎么现在会逼这么紧?
    艾尔皱起眉,也许,他知道了我和荣西的事,我不知道,总之他的感觉不对,很古怪,我怀疑是大哥告诉他的。
    艾尔大哥也在军队任职,如果哪天他和荣西沙尔曼在一起时,不小心被他大哥看见,这也不足为奇,唐知白有些担忧他。
    艾尔就更是烦忧,更麻烦的是,荣西一直派人跟着我,我一去和那些女人见面,他就大发雷霆,盛怒之下这几天一直没有理我。
    唐知白难以置信,险些拍桌,气愤道:双标阿他!自己出去和女人玩乐,你就被家人安排相个亲,他还生气了?凭什么啊他!
    艾尔委屈瞥他一眼,家里外面关系都那么紧张,这段时间担心死我了。
    唐知白扬扬眉,教育道:既然西莱特先生知道了,你不可能蒙混过去,开心一些去约会,或许他们还不会怀疑,而对荣西沙尔曼,你就态度坚决一些表明立场,真把你当成挥之即来喝之即去的情人了?
    艾尔轻笑一声垂下头,这一声笑似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了,谁都比自己清楚,荣西虽然喜欢自己,但更像对待一个称心宠物,这段感情根本不平等,他害怕荣西的离开或抛弃,所以没有阿诉一般坚强决绝的内心,所以只会在感情中一退再退,谦卑至此。
    他无力叹气,阿诉,哪有这么简单,或许这次,真的隐瞒不下去了。
    唐知白蹙起眉,那你要怎么办?
    艾尔苦笑着。
    唐知白诧异道:你想?
    话中之语没有说出口,但在座的两个人都懂,只见艾尔依旧笑得难看,沉默不语。
    唐知白满目震惊,扬声道:你疯了?和家里摊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荣西沙尔曼常年流连风月,他怎么会对你真心负责?做个假设,就算他真的想娶你,可他背后沙尔曼家族呢?他们会同意么?他父母只会恨死你,这件事情曝光了无异于等于一场巨大丑闻。
    可我能怎么办?阿诉,我不想离开荣西,就算他只是想玩玩我,可和他在一起我是幸福快乐的,虽然上帝并不祝福我,这段关系我还是想延续下去艾尔垂着脑袋,眼眶湿润,犹如一只受伤的羔羊,独自舔舐伤口,我想过,我没有选择去市政厅工作,只是在民营报社,就算没有了家里支持,我的薪酬也能够养活我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被贵族话题控制的日子,这些年我真是受够了。
    艾尔的一番言论,吐露真心的独白,让唐知白话语哽在喉咙里。
    他不知道,在这样柔软弱小的身躯里,还生存着这样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艾尔是标准贵族娇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接受系统化高层教育,从不反抗忤逆,向来听话,现在竟然为了追逐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甘愿放弃贵族生活,归于平淡。
    唐知白怔愣后,仍旧不赞同地摇摇头,生活的艰辛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艾尔,你想的太简单了,事情曝光以后,你认为沙尔曼的父亲母亲会让你继续好好待在伦敦吗?而且沙尔曼风流成性,他们的话题里你只会是个勾引人的弱势者,甚至可以随意折辱谩骂。
    那,我该怎么办。艾尔水光波动的眸光中,有了丝犹豫与害怕。
    西莱特先生这么疼你,什么都还没确定你就着急起来,还有转机的唐知白蹙眉思索着。
    伦敦一个温暖的午后,就在这间精致风格独特的咖啡屋中渡过,伴随着轻柔音乐,唐知白一直在替他想办法,在两人聊天之间,时间逐渐过去,艾尔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钟声响起,回荡在这座古老的城市中。
    惊飞停歇广场上的一堆白鸽,唐知白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和艾尔聊了几句,两人一起站起离开。
    因为艾尔是偷溜出来的,便没有司机接送。
    两人出门后,微风吹过唐知白发梢衣角,他拉拉围巾衣领,他一眼就看见停在广场边,站在车前的熟悉身影,他笑笑,道:艾尔,走吧,我送你回去。好让西莱特先生知道,你出来并不是和男人约会。
    艾尔也看到也路易,眼眸中透露着些许犹豫,垂头思索片刻利弊,才点头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前。
    广场钟声的余波仿佛还残留着,白鸽整齐飞舞在半空空,和着凛风,唐知白一路走去,这些鸽子就阻绝在两人之前,让他看得有些模糊不真切。路易身着黑色风衣,优雅装扮下站得规矩挺立,并不像其他人贵族那样只做表面文章,可以说,路易是他见过最像绅士的少年。
    走近,他忍不住慢跑跳一步,最终定在他面前,看向他手中的白色缎带礼盒,上面没有任何品牌标志,素素的,他笑道:给我买什么礼物了?
    路易面无表情,却在他跳的时候,伸手扶住他,拒绝道:复活节的时候才能看。
    唐知白十分好奇,忍不住软磨硬泡,就给我看一眼吧,或者,给我描述个大概。
    路易冷酷拒绝,不能。
    路易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说不能就是不能,唐知白灰心叹口气,故意埋怨道,好吧,那我可得仔细想想,复活节的时候,得回赠你什么礼物了。
    路易漠然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走近的艾尔,看见路易踌躇着步子心中有些胆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越长大,总感觉浑身总有散发着狠戾寒气,配着严肃冰冷的脸,更是让他胆颤,不敢靠近。
    他小声打招呼,你好,路易。
    路易转头看他,面色如常却礼貌道:下午好,西莱特先生。
    唐知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知道两人相互抵触,抓住路易的手便朝艾尔笑道: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艾尔点点头,司机礼貌替他打开车门。
    他正欲上车,身后却传来一声寒冷警告。
    给我站住!
    唐知白转头看去,一位身披军衣,高大而俊朗的军官站在身后,没有戴军帽,头发剃得短利而帅气,嘴巴周围有点点胡渣,硬朗立体五官之下,双眸愠怒很不爽得瞪着艾尔,手紧捏着皮手套,显然就是个成熟英俊的健硕男人。
    艾尔诧异一回头,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眸中闪烁着惊喜,开心得就转身就小跑过去,一把抱住荣西沙尔曼的腰。
    荣西因正值气头,一点回应他的意思也没有,低头怒道:好啊,有本事三天都不来找我,还躲着我偷跑出来。
    闻言,艾尔抬起埋在他胸口前的小脸,小声委屈道:是你不理我
    荣西没有理他,转头就冰冷注视着唐知白,不善道:还是和他见面,艾尔西莱特,你是不是把我当不存在了。
    唐知白本就厌恶讨厌这个无情的男人,两人闲聊被他逮到还被摆难看脸色,他轻哼一声不甘示弱,冷冷回击道:沙尔曼先生,您可管得真宽,外面的风流债处理好了吗?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家艾尔了?
    艾尔小声劝道:阿诉
    闻言,荣西神情更加尖锐凶恶,语气不善似威胁般,我的事情,需要你来插手多嘴么?以后离他远一点。
    常年军队拼命,在肉体搏击和战火硝烟中,早就历练出谨慎敏锐的感知,在威胁林诉那刻起,他瞬间就被林诉身旁的阴郁少年吸引了目光,因为在威胁中他感觉到了杀意。
    他皱眉细微地打量着路易,比林诉还高出很大一截,冰冷疏离面色下,黑雾充斥,就像一把埋藏很深的血光利刃,包裹着大衣的清瘦身躯下,有着狠厉嗜血的灵魂,在少年争锋相对的那刻起,他的经验就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
    荣西沙尔曼眯了眯眼,低声警告路易,小子,你的眼神很不爽,最好小心一些。
    艾尔紧张地拉住他手臂,荣西!
    对峙中,路易面无表情,冰冷注视着他。
    无形中威胁到了路易,唐知白气愤之火从心脏蹿起,下意识就站到他身前,挡住荣西目光,冷声道:荣西沙尔曼,别像一条疯狗似的,见到人就乱咬。
    这种低贱的比喻,对于贵族来说完全是肮脏折辱,轻视了这个人的全部,以前两人因为艾尔的事也争吵过,相互厌恶讨厌着,不过从未有现在这么紧张。
    若非他威胁路易,唐知白也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荣西顿时就捏起拳头指节作响,上前一步不善道:你说什么?
    气氛变得危险,再这样下去非得打起来。
    吓得艾尔连忙拽住他,苍白着小脸都快哭了,大声劝道:回去吧荣西!我们回去!我想回家了,我和你道歉!
    整个人重量都用来制止他,荣西被打断,冰冷地看了林诉一眼,低头对艾尔冷冷道:回去再收拾你。
    说罢,无情推开艾尔,转身大步走回轿车中。
    艾尔抱歉地看了眼唐知白,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艾尔慌张小跑的身影,唐知白无奈哀伤得摇摇头。
    轻声道:我们走吧。
    随后两人在伦敦街头闲逛,走遍了各大百货公司,唐知白都没有挑选到合适的复活节礼物,两人一起在外吃了饭,直到夜幕降临,才缓缓回到家中。
    一进诺曼庄园门口,他就发现气氛不太对,灯火通明的城堡中,奴仆恐惧着脸忙碌着来来往往,推都打哆嗦了,还强制着自己不能出错。
    唐知白皱起眉,摇下车窗一路观察着,转头和路易对视了一眼。
    车辆停在正门口,前座司机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
    唐知白下车后走近家门,屋内气氛更加冰冷紧张,奴仆们害怕地端着药物、酒精各种医疗用品机械,往楼上赶,生怕迟疑了一步被责怪,他心中顿时就有了死不妙的预感。
    只见蒂娜匆忙走上前,替他脱下围巾外套。
    唐知白严肃问道:发生了什么?
    蒂娜表情特别害怕,手都是颤抖的,磕颤着牙关小声说道:他们说,男爵大人停止心跳了,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恍若一盆冰水在心中流淌而过,唐知白眼前画面失真,身体晃荡了一下,身后路易连忙上前扶住他。
    蒂娜吓得连忙安慰道,您不要太着急,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或许能救回来。
    他没有听进去,唐知白一把推开路易的搀扶,面色失落哀伤地慌忙往楼上赶,路易不放心,跟在他身后。
    走在楼梯上的唐知白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严肃道:你给我回房间里待着,今天不准出来。
    肖卫本诺曼如今一被激怒就喜欢拿人命泄愤,尤其是关于林霄因的事,受不得半天刺激,今夜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有人会受到牵连,或许是医生或许是奴隶,他实在不敢细想。
    他好久没有这么严肃地去命令路易做什么了,路易皱皱眉,也心领神会地点头答应。
    顶楼宽大的病房中,仆人端着银盘站在周围,腿部颤抖,低下头一动不动,除了正在病床前忙碌的医生,气氛沉闷到一种接近恐惧的极点。
    唐知白慌忙冲进去,浓烈几欲恶臭的妖味弥漫在空中。
    他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瘦若枯木的林霄因,为了不打乱医生节奏,他安静靠墙壁站立一旁,林霄因衣裳被解开大敞着,他瘦得根根肋骨立出,上面插满针管仪器,已经清晰能看见,胸膛已经不再起伏,而心脏检测仪已经归于平线,发出恐怖刺耳的响声。
    唐知白瞬间就双眸润湿通红了,不禁退后两步靠紧捂着嘴巴,克制自己不能出声。
    这两个医生就是新请来的瑞士医生,年纪不算大,做事却很有经验,就算是这种濒危情况也不见慌乱,或许两人是从未听闻诺曼公爵残暴,为高额金钱,千里赶来治病,此时方才安之若素。
    他们不断用仪器检测着林霄因赤裸的身躯,严格标准嘱咐着助理拿出针剂,精准地注射进病人身体。
    除了医生,周围人没有敢动弹,连喘息都尽力压抑控制着,连粗气都不敢喘。
    肖卫本诺曼在唐知白跑进来时,不善地瞥了他一眼,便将所有注意力投掷在病床之上的人身上,他站在沙发旁薄唇严肃轻抿着,眼眸中氤氲寒冰盯着那个人,眼皮都不见眨的眼中,尽是骇人红血丝,仿佛盯着的不是林霄因,而是一个毕生仇人。
    此时气氛尖锐紧张的到了极点,又如命运审判的前夕,所有人身体都像被拉紧到顶点的弓弦,连候在肖卫本诺曼身后格林特先生,情况都有些不对,紧张地盯着病床上情况,额头渗出大片冷汗,连掏出手帕擦的意思都没有。
    几分钟过去,对于所有人无异于漫长的半个世纪,站在地狱门口试探着,示威一样。
    此刻唐知白能看出,连那个年幼稍长一点医生都有些着急了,他注射入针水后,不断重力按压林霄因胸膛,可林霄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和另一个医生用瑞士语商量了几句,便一把将贴在林霄因胸口的铁片仪器扯掉,急道:adrenaline,epinephrine,准备电击!
    助手将药品针盘递过来,取出一根细小的注射器给医生,医生拿起弹了弹透明针管,便朝林霄因胸口位置注射进去,随着针水的推动,唐知白心都揪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明白,这是抢救心脏停止病人的最后手段!
    医生将那台复杂昂贵仪器,慌忙推过来,心脏除颤仪放在床头,一名医生连忙拿起仪器,助手往铁片上涂抹着导电膏,另一名医生戴上绝缘手套制住林霄因身体,三人合力协助下,医生跳动电流,便狠狠朝林霄因赤裸胸膛上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