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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你就将那些我所需要的草药留下来,我已经醒来了,具体的情况我也能够控制得住。你去他们那边,左右不过一个月罢了。”聆音道。虽然是这样说,她心里依然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只不过是撑上一天是一天罢了。
淮姨离开了一会儿,之后捧着一个陈旧的木盒。那个木盒上落满了尘土,她将上头的尘土掸开,然后打开,道:“这里头有我师父早年所赠送的一枚解毒丹,名叫‘起死’,能够克天下万毒,普天之下仅剩这一枚。原本我觉得依我的本事,能够将你身上的毒药解了的,不过如今想来却是我天真了。阿止,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枚起死还是放着别用,指不定日后还能够救人一命。”
淮姨将那个木盒珍而重之地放在聆音的手上。
聆音应了一声,催促淮姨尽快去瑰色的各个分部,将能够召集的人手都集合起来,同时安排一些人到肃王和叶睿的阵营中去。
沈绿衣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日之后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萧洛隽此刻依然昏迷的状态。
沈绿衣的脸色看起来颇为苍白,一看到聆音,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道:“属下无用,堪不破情关,最后还是败在了岳承霖的手上。”
聆音摇了摇头,道:“这事情并不怪你。我知你害他前途被毁,心中对他有愧疚。你被他所伤,也算是还他了,从今往后,切莫再心软为好。”
沈绿衣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沈绿衣道:“宫中的局势我已了解大半,觉得主上同皇帝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让人有些不解。皇帝对主上是有感情的。梧州那边……之前肃王和漠北那边联合起来,之所以能够刺杀成功,是因为让人假扮了你,引他前来。萧洛隽那时候以为自己先前误会了你,诸事都是他们逼你所为,把黑锅都栽在你身上的。那时候他还没细看假扮你的人几眼,那人就从袖中掏出了匕首,对他刺了过去。是以,他对你有些误会。”
原来是这样,只是如今……
聆音知道沈绿衣对自己是绝对忠心的。她们之间的感情不一般,故而现在只有沈绿衣敢对她说这样的话,淮姨更是巴不得她更恨萧洛隽一点儿。
聆音已经感受到了淮姨对萧洛隽非同一般的恨意,她似乎很想除萧洛隽而后快,这让聆音怀疑当年淮姨劝她入宫,也不过是想要离萧洛隽更近一点儿,好让她有机可乘。
聆音摇了摇头,道:“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萧洛隽是我刺杀的。那时我虽然没有想要他性命的打算,不过事与愿违。”
聆音摩挲着淮姨给她的木盒子。木盒子上面的繁复花纹,好似已经被人给磨平,显然可见这个盒子对淮姨的重要性。她琢磨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决定道:“绿衣,我现在有件事情要托你去办。不过这件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便好,尤其是不要让淮姨知道。你将这个木盒子交给宫中能够接触得到萧洛隽的人,邵妃、姝妃或者江怀薇,倘若岳留思亦能够入宫,交给岳留思也无妨。总之,你要确保这颗药丸一定要被萧洛隽吞服。”
话毕,聆音又咳嗽了几声。如今她脸上粉黛未施,面容瘦削下来,就像是一个病态的美人,让人看着心生怜惜。沈绿衣看她犹豫的样子,便知道那木盒子的珍贵之处。
淮姨离开浅沫山的时候,也曾同她说过聆音的病情是怎样险峻,让沈绿衣好生看着聆音用药。那个木盒子中的药,想必是保命之药了吧。
“主上,这样……不值得。”沈绿衣道。
“沈绿衣,你是局外人,也知道这件事情委实是我负了他。说来说去,他做过的最大错事,便是他生而为岳太后的儿子。他后来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怪他,因为我也难辞其咎。若非我在江湖中三番两次地触及他的逆鳞,想必他也不会对我这般耿耿于怀。如今他因我而生死不明……”聆音道,“我现在的心情,就如同你对岳承霖。明明他刺向你的那一刀你能够避开,然而你却为了赎罪,亲自挡下了那一剑,换得了朝廷军队喘息的机会,也让岳承霖立了大功。”
岳承霖从流放之地跑到梧州仍是戴罪之身,然而永宁侯如今已不成气候,当年的那件事情也差不多被人遗忘了。萧洛隽知道其中的隐情,再加上对岳承霖的偏袒,有意让他将功折罪,后来便让岳承霖跟随着景王去了漠北平乱。若是能够赢下卓越的战功,他甚至能够考虑让岳承霖靠着军功晋升,重踏京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绿衣,你是最没有立场说我做得不对的,你也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人。”聆音道,“这是我的选择,否则我的余生将难安。更何况,我的沉疴已重,更不能指望这一颗药丸便能够化解我身上的毒素,反而是萧洛隽体内的毒还没有蔓延全身。”
“那么,主上……就算他转危为安后,仍会恨你?”沈绿衣想到了那时候,岳承霖毫不留情地将长剑刺穿她胸膛的情景。若非她的心脏同常人所长的位置不一样,恐怕就会当场毙命吧。她说:“不过是区区三年,他对我由爱转恨,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杀我。我险些死于他剑下的时候,我就释然了。因为就算他把我杀了,他对我的恨意也不会减少,不过我倒是觉得同他已经扯平了。”沈绿衣的表情有几分凉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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