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首领打了个招呼，旋即领着众甲士离开。
    他们停歇在此也没有多长时间，也未曾做什么玄妙惊奇之事。只是取出一道白玉圆盘，略微激发，便已然得道了九界山的方位所在。
    对此，韩枫倒是没有多在意，只微微颔首点头，便坐看几人离开。
    这荒域之内，他已然没有所求。是走是留，自然全凭心意。
    七星寒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韩枫一人。
    他内视体内筋脉皮膜，甚至深入脏腑骨髓。
    万兽龙气不单单让他妖化，体内影响更是不小。
    血如汞液，粘稠无比。筋肉虬结，似一道道麻草编织的粗绳。
    置于更深层次的变化，他却是说不清楚了，但显然都和血脉有关。
    用前世的观点来说，便是基因。
    不过这些都是微观层次。
    他目前的实力，是洞察不了的，也许更高深层次，能够观察期间奥妙。
    “不管这些了，还是仔细揣摩身体状况为妙……也许过不了多久，万兽龙气便会被炼化殆尽，我那时也会彻底恢复人身。”
    他念叨一言，旋即翻身而起，身形游走在七星寒潭边，将那百兽王拳，施展而出。
    得知江山社稷图的百兽王拳，实在奥妙无比，说是拳招，实际上不过是韩枫胡乱起得名字。
    这招式之中，有身形游走之法，有暗影突袭之妙招；有的刚猛雄浑，有的绵柔细长。诸般种种，百来招天赋神通，似乎可以穷尽。
    但若是运转起来，诸般变化，却是难以想象的奥妙。
    韩枫还是第一次如此顺畅的施展，没有往日凝滞负累的感觉。同样的招式，消耗起来，不到往日的十分之一。
    “看来万兽龙气对这百兽王拳，也有巨大效用。”
    韩枫心中一言，不由得想起之前见闻。
    江山社稷图上的人形兽影，显然同兽神极有渊源。
    恐怕绘制这门画卷，或者说炼制这卷法宝的人，曾经见过兽神，研究过万兽龙气。
    往日他只得到万兽变化之形，此番却是得到了本源，两相配合，这才产生如此妙用。
    他又开始演练起来，仔细体悟，好生揣摩。
    百兽王拳乃是他得自江山社稷图，其上人形兽影虽然神妙，但实际上也只能算是妖兽神通天赋的表象。
    二三阶小妖也是妖，五阶妖宗，六阶妖皇，同样是妖。
    同宗同源，施展出同样的天赋神通，威能是不一样的，玄妙也是不一样的。
    期间的差距不好言说，也不是说修为境界的高低，就一定起决定作用。
    当境界差距不大的时候，谁能将同样的招式舞弄出更加玄妙的变化，谁的招式便更加强大。
    韩枫想从这般演练当众，悟到百兽王拳神通招式的真谛。
    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说得简单，但在修行上是何等困难。
    而且百兽王拳各招都是残缺，不过就是模仿诸般妖兽搏斗扑杀的体态天赋罢了。
    韩枫演练了数十遍，还是不得其法。
    但他却没有灰心，二是开始尝试沟通体内的化灵妖印，以妖兽之体，来演练百兽王拳。
    化灵妖印的数量，和百兽王拳的招式，数量上一般无二，但并不能一一对应。
    实际上表象上看起来相关者，也不过只有两手之数。
    “不管这些了，反正沟通演练，也没什么坏处！”
    韩枫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体内灵气神识游走，激荡蒸腾，在最煊赫之时，勾动一枚化灵妖印。
    氤氲血气激荡而开，漫卷韩枫周身。
    他身形扭曲膨胀，化为一只两丈高大的巨猿。石磙大的拳头轰击胸膛，仰首嘶吼，有力拔山岳的气势。
    “乾坤一气，妖猿啸九天！”
    随着一声朗喝，妖猿身周气势攀升，隐隐约约，似乎有一道戾气自脚下滋生，氤氲化形，凝生出一道十丈来搞的虚影，也成巨猿模样。
    这戾气猿影极为灵动，狂躁难言。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抓耳挠腮，全无正形。
    韩枫照着百兽王拳中灵猴拳劲的变化，腾挪施展，戾气猿影也如他一般，舞弄手脚，有如第二分身。
    不过时而凝滞，时而超前，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怪！难道这戾气猿影，也能分身变化？”
    韩枫惊疑一言，试探性地神识勾动。
    拳脚慢上许多，甚至故意停下，但那戾气猿影，却是运转如飞。
    明明只是虚影，无形无相，但舞弄之间，却是风声赫赫，有砂石卷荡，乃至催皱七星寒潭。
    “主人，你居然凝炼出了法相之形，真是可喜可贺！”
    就在这等时刻，小鱼人又从噬魂玉内钻出来。
    胖乎乎的大头鱼，“人立而起”，摇头晃脑，一副极为感叹的模样。
    “你说这是法相？”
    韩枫所化的巨猿停了下来，但笼罩身周的戾气猿影，却是还摇头晃脑，挥拳舞动，好似在嬉闹，又似在与强敌搏杀。
    法天相地，韩枫是听说过的。
    很多妖族功法，修到大成之境，都能凝炼出幻化法相，加持其身，有如上古大妖再现人间。
    他也曾见过。不过不是妖族法相，而是恶灵谷内，延舍那厮躲藏巢穴内的弥勒法相。
    尽管这和妖族法相不大一样，但从侧面也能印证，佛宗功法，同妖族天赋神通，有很大渊源。
    “主人，这还不是法相，只是法相之形。你要是想真正凝炼，除了要提升修为之威，还得炼化妖猿精血。这才有可能凝出上古妖猿法相，纵横天地！”
    小鱼人说起这般话，一脸神往。
    对于妖兽而言，修行到一定层次，便可觉醒血脉之力，生出法相变化，施展出先祖神通。
    他口中所言的法相凝炼之法，实际上也适用于他自己。
    “我们人族想要凝炼妖族法相，实在太困难了……甚至就是妖族天赋神通，想要施展起来，也难以尽得其妙。毕竟人妖差距太大，体魄不同，只能仿其形，难以通其实！”
    韩枫还是极为清醒的。
    法相之说，虽然诱人。但据他了解，整个中州之地，都没有人能够凝炼出法相。也就是在武皇层次，这等事都是妄想。
    他如今不过就是六星武灵，此刻虽然实力惊人，但也只是万兽龙气之威，能够炼化多少，还很难说。好高骛远，只会耽误时间。
    “主人，这你就理解错了。实际上，人族自己也能凝炼法相，施展出上古人族圣贤的神通。妖族法相，和人族法相，一脉相承，渊源很大！”
    小鱼人浮在半空，蹦蹦跳跳的解释。
    “哦！那佛宗凝炼地诸般法相，是否也和妖族法相有关？”
    韩枫心中生出疑问。
    当日那弥勒法相，可是非比寻常。他莫名汲取炼化，在体内凝生出十八龙象。
    后来崩溃消弭，到得如今，一尊龙象也恢复不过来，而那龙象镇魔功，他施展起来也没什么威力。在这荒域之中，本身实力也受到了影响。
    “不一样！”
    小鱼人摇了摇头，两只鱼鳍划拉向后，如同一个教书先生一般，开口解释起来。
    “妖族法相，和人族上古圣贤法相，又统称为自我法相。而佛宗凝炼的法相变化，成为本我法相。据说在这两种法相之外，还有超我法相，通现在过去和将来，普适天地众生。”
    “哦！还有这等事？”
    如此言语，韩枫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有些诧异。
    他思虑片刻，也弄不出具体奥妙，只能压抑住心中好奇，看向小鱼人道：
    “这些也是你传承记忆中的？你的传承记忆还真是天地万象，无所不包啊！”
    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小鱼人，神情极为古怪。
    当日幽石城河道内，镇压点化的小鱼人，应该只是个懵懂鱼人宝宝才是。
    但从神道会秘宝，到今日三种法相变化。一路上小鱼人却是充当了韩枫的引导者，可称“人师”，这显然不是刚刚开启灵智的鱼妖可以做到的。
    他这般怀疑言语落下，小鱼人原本“昂首挺胸”姿态，顿时蔫巴下来，垂头丧气，鱼鳍无力地垂在胸前，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本来就是这样！宝宝也不知道，想到哪，说到哪！”
    它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居然弱不可闻。
    韩枫颇有深意地看了两眼，旋即收敛乾坤化灵诀威能，巨猿体态，如泄了气的皮球，再次恢复“正常”。
    身上的妖化模样，似乎有收敛了许多。小臂已然露出来，鳞甲退散大半。
    “看来激发法相之形，对这万兽龙气的消耗很大。也许我再尝试几次，就能彻底恢复人身。是走是留，随时都能做出决定。”
    他有了主意，再次施展乾坤化灵诀，勾动体内化灵妖印。
    这回是头猛虎，威风凛凛，霸气王者，好像可以统御天地。
    猛虎法相，比之妖猿法相灵动上差了许多，但王霸之气，却有慑服山林之感。
    原本韩枫隐隐约约感觉千丈之外有妖兽潜伏接近，但猛虎法相形态一出，那妖兽直接被惊动，撒腿就跑。
    韩枫没心思狩猎妖物，自然没有追击。上蹿下跳，折腾一炷香时间之后，便收敛其形。
    妖化形态再次衰弱，原本九尺盎然身躯，减了七八寸。体表鳞甲裹身，也便得细密松动很多。
    随后韩枫一口气，将剩下数种法相之形凝炼而出。一番变化，累得气喘吁吁。等他收敛乾坤化灵诀之后，外表彻底恢复正常。
    “太好了！”
    他喜不自禁，立马奔到七星寒潭旁。深不见底的潭水中，一位坚毅面庞的青年浮现眼前。
    “咦？怎么会这样？片刻之前，这潭水还没有倒影，怎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