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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棠一觉睡到夜间掌灯才醒,侍女嬷嬷们显然都重新学过规矩,被人敲打过,做事更认真细致。
她不计较她们在背后如何做,但是在这殿中当差,就不能胡乱放人进来……她正沐发,赵桓都无声无息走到跟前了。这规矩未免过于疏松!
沐浴时,夏竹用茉莉花露一遍遍冲洗过她软绸般的皮肤,全身都是莹润的白,显得右手手背上的淤青有些违和。
那是赵桓捏的,她们这些侍女退出去后,赵桓还扯掉了赵棠不少头发……他是四王爷,是赵棠的皇兄,赵棠不说他什么,夏竹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埋怨赵桓心眼小,不知道疼惜自己的妹妹。
日间只是微微发红,夏竹给她的手涂过伤膏。眼下看淤伤膏居然没用,夏竹只好道:“等会儿凌医女来了,奴婢再问她太医署有没有合用的膏药。”长公主才刚醒没几日,四王爷就将她捏青了,可见是下了多黑的手。长公主的身子动弹不得,当时也没叫,她们还以为这是皇室兄妹的普通亲昵。
事已既此,赵棠并不担心赵桓是把她捏青捏黑还是掐出血,赵桓手辣要报仇是一回事,她这身体变得娇弱虚软也是个问题。沈国送来和亲的两位公主,她的母妃跟姨母,都是身体不好短寿。
幼时赵棠长得健壮白胖,她原以为自己是随了赵家人,但过了十岁,她就瘦了长个了,这次落楼,她又长高了,但也更瘦了。难道她的身子其实是随了沈家人,也会随之衰败吗?不行,她必须要将身体给养好。
而赵桓成了宗务司的人,是赵棠没想到的。宗务司虽然无实权,但可翻看刑部工部等部卷宗,知道的东西多了,可以拿捏的把柄不少。
她这件事既落到他手上,那就慢慢查。阮娘待她的情谊是真的,她背后有人,亦是真的。
赵棠倒是期待赵桓的本事,看他能查出多少个魑魅魍魉。
用过晚膳洗漱后,赵棠靠在窗内长榻的迎枕上。
一边是烛火,一边是秋夕为她举书翻页。
看了大概小半本,夏竹说凌医女过来了。
第5章 算盘 等不及了
夜间微凉,窗外草丛却时有虫鸣,此起彼伏。
秋夕将书页标记好,小心翼翼放到博古架上,才慢慢退出去。
凌医女由夏竹带进来,赵棠抬眉去看她。只见女子穿一身青灰色长衫,蹲身时长袖跟衣摆都直曳到地上……
殿内的烛台布置地密集,因为都点亮了,凌言在赵棠眼中一目了然。凌医女身材相当高大,肩膀也宽,长衫领口露出里边的衣裳都是素色的,层层叠叠,将她整个人衬地健壮结实,身形跟普通女子大不相同。
可能是长得太高了,她的腰背有些佝偻。
她还是以一块黑布覆面,赵棠让她起身时,她飞快看了赵棠一眼。
两人对视,她又很快垂下眼去,弯着背低着头,一副恭敬听话的样子。赵棠想到昨夜,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这么看,凌医女眉目其实很清秀,垂下的眼细长,睫羽茂密。再一细看,她发现凌医女还化了妆。旁的女子都将自己往柔媚了画,凌医女却把自己往粗犷了画。粗粗的眉还拉长了,多了几分违和。
她额头露了大半,露出的那点脸部肌肤,隐隐能看到一些或深或浅的疤痕,两鬓则是两处长长的垂发……这身装束,大有女扮男装之感,在皇城中并不少见。
裕华长公主看地细致,凌言自岿然不动,后背却已有汗意。
“殿下,凌医女非要将手泡了热水才进来,这才比往日晚了些,”夏竹又将赵棠的手拿起,“凌医女且看,这就是长公主白日落的淤青,回头得让太医署将新膏药拿来……”
的确是青一小块,殿外时夏竹已说过了,凌医女就细细看淤青的样子,点头就算答应了。
如此,就要开始按摩了。
夏竹给赵棠脱去外衫,身上只留一层寝衣。
按摩易出汗,长榻靠窗有风容易着凉,所以还是要回到床上去。
凌医女劲大,这次不必几个侍女合力,她一人就可将赵棠抱到床上。
这副身体纤细,如无骨一般,但她不能动弹无法控制,所以整个人的重量都是往下的,抱起来比看起来沉。
赵棠闻到熟悉的药香,心里就踏实不少。
凌医女合上帐幔,将帐子细细掖好后,便默默跪坐在床尾。
帐内昏暗,她化作了一大团的黑影。
时辰不早了,想到昨夜的痛,赵棠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按摩对肢体恢复有帮助,她必须忍受。
不多会儿,赵棠温声道:“凌医女,今日也劳烦你了。”
凌言是从双足开始的。
许是泡了热水的缘故,她的手没有昨夜的粗糙,也没有昨夜的冷。
她的手甚至还很暖和,软乎乎的。
动作轻柔,慢慢揉按着,倒是不忌有没有碰着寝衣来按。
一晚上下来,虽然还是痛,却至少没有昨夜那么痛。
还没撑到一刻钟,赵棠就热汗淋漓,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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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整理完出去,打更的已敲过三遍。
裕华长公主府靠近皇宫,本就清净,夜深道上更是无人。
距着府门口不远的巷口停着一辆旧马车,车前挂着一只小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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