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有一束白色雏菊，正鲜艳。
    洛小冉说，“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我爸爸一定很高兴。”
    从墓地出去，陆正霆还在打电话。
    他总是这样忙，她以前不觉得。
    洛小冉等在一边，他没发现她，她就等着。等他把电话说完，他会发现她的。
    洛小冉等了好久，方圆的电话适时出现，解了她的无所事事。
    方圆约她吃饭。挂完电话，洛小冉看到陆正霆倚在车门一边，掏了打火机在点烟。
    她朝他走过去，“晚上我去方圆那里。”
    “我今晚有事。”
    “我自己去就行。”
    陆正霆倚靠在车边，眯着眼问，“方圆她只邀请了你一个人去？”
    “你不是有事？”
    “小冉，你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个事实？”
    “我不是在吃药吗？没有认清事实，我怎么会吃药？”
    陆正霆把烟捏断了，言语看似温和，“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去见方圆，今晚你待在家里。”
    “你是怕我和他偷偷见面？”
    他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洛小冉觉得受到侮辱。
    她面向他，要看清楚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陆正霆，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相信我？你以为我会同祁浩偷偷见面？我去见方圆是为了见他祁浩？你怎么能这样！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一个说了算的。”
    “我会自己去见方圆。”
    “不行。”
    洛小冉不再回他。
    下午出发时，大门口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模样，短发，国字脸，身量不高。
    “你是？”
    对面的女人立马介绍自己，“陆太太好，我叫阿文，是来给太太做饭的。”
    “做饭？”
    “对啊，是陆先生派我过来的。”女人说着柃了柃旁边的行李。
    “我不需要帮佣。”
    “太太，陆先生说让我来的。你要是现在不要我了，陆先生会以为是我的不对，那我没脸见人的！”这个女人看着敦厚，却不好对付。洛小冉有一些头疼，想让陆正霆跟她说清楚。
    “既然是陆先生让你来的，我跟他打个电话问一声。”
    洛小冉拨通陆正霆的电话，她本来以为她可以不跟他主动说话，没想到先找他的还是她。
    陆正霆只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让文嫂留下来，这样她在病中的女儿医药费他全负责。第二，她出门去见方圆，那么文嫂也可以扫地出门了。
    他还是不肯相信她。
    洛小冉走到旁边去说话，“你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给你一个能帮到他人的机会，愿不愿意全都看你。”
    厨房里很快传来食物的香味，洛小冉坐了很久，直到文嫂喊她吃饭了。
    这一声“吃饭了”，让她恍惚想起洛南天还没有入狱的时光。
    她起身走过去，才看到文嫂做了好多菜。
    “太太，您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如果太咸了或者太淡了您跟我说，我改！”
    洛小冉坐座位上，在文嫂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尝下第一口。
    她朝她点点头，示意好吃。
    文嫂给她的感觉像母亲，尽管她从来没有跟自己的母亲有过这样亲密接触。
    刚才在门口，她不顾姿态请求她留下她。原来是为了女儿。
    有的母亲能为了孩子不顾尊严，有的女人把爱情当做天下最大。
    洛小冉安安静静吃着菜。
    她从来不是圣母的人，也不会对谁有多余怜倘。可偏偏刚才动了心，也许，她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人只有对自己，才有偏爱吧。
    再看到厨房那些中药的时候，洛小冉忍不住笑，有多荒唐？
    她一下把它们都丢进垃圾桶。
    迷迷瞪瞪间听到开门声音，洛小冉坐了起来，又听扑路一声，文嫂应声出来。
    “陆先生，你还好吧？”文嫂想要去搀扶，却被男人一手甩开。
    他一头倒在了沙发上，动也不动。
    “太太，先生这是喝多了呀！”文嫂看到洛小冉出来，“大过年的，怎么还要这么辛苦应酬昵？”
    “没事，你先睡吧。”
    “太太，你一个人怎么扶得动，我跟你一起把先生扶进去吧！”
    洛小冉回，“不用，我去拿床被子给他就行。”
    沙发上的人醉得不轻，她们这么近说话，他都浑然不觉。
    文嫂听出洛小冉的怨气，想了想还是劝，“太太，先生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的，家里最重要的就是和气
    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就睡沙发昵？文嫂看不过去。
    “你去睡吧。”洛小冉仍然坚持己见。
    文嫂犹犹豫豫，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惹人反感，“那太太，要是有什么需要，太太你随时喊我啊！”
    洛小冉点了点头。
    又去卧室拿来一床被子，沙发上的人还毫无知觉。洛小冉放轻了动作，替他把被角掖好。
    刚想离开，手腕被人捉住。
    洛小冉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用装醉。”
    陆正霆撑起半个身子，手上依然握住她。
    洛小冉晃了晃手示意他松开，“很晚了，我要回去睡了。”
    “就让我睡这里吗？“
    “你不是装醉吗，怎么只装到一半？”
    她一点都不客气，更不关心他今晚到哪去喝酒了。
    陆正霆闷得不行，抬手松领结，还是不够，又解了衬衫扣子。
    因为是站着，洛小冉一低眼就看得到他裸露的胸肌。她别开脑袋。
    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他不会不知道。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起。
    文嫂的声音像一枚针，生生砸到脚面，“先生！太太！是家里的电话，老太太出事了！”
    陆正霆与洛小冉赶到医院时，老人还在抢救室。
    等候的走廊里站了一家子人，各个神情紧张。
    “奶奶为什么会突然晕倒？”陆正霆想不明白。
    “冷静，瞧你像什么样子？”陆如浩本来心情不好，忽地闻到陆正霆身上酒味，更是皱了眉，”怎么喝这么多？“
    “兰姨......”洛小冉走到兰姨身边，“没事的，你不要着急。”
    陆如瀚收回视线，走到陆正霆身边，“都结婚的人了，还整天去外面。”
    “是，我要多向小叔学习。”
    陆如瀚听出话里的不对味来了，可是现在这关头，自己母亲还在手术中，他无心去揣摩他的心思，只警告，“婚姻是一个男子汉的担当，别儿戏！”
    陆正霆只是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深夜的手术室外，静的只有脚步来回走动的声音。
    “哎呀你别走了，听得我心里好乱啊！”盛欢拉住自己丈夫。
    陆如瀚更心烦，索性摸了烟往外头走去。
    “站住一一”是陆如浩，“妈还在手术室里抢救，你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