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蹲下身，无助的抱住双膝。
    洛小冉不能阻止陆正霆去调查，爷爷对她那么好，几乎把她当亲孙女看待，她如果阻止，内心不安。可是，如果陆正霆调查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昵？
    洛小冉害怕唐月在背后算计，她害怕，为了金钱跟老爷子推搡，导致老爷子滚下楼梯，成为植物人的罪名，会强行扣在外婆头上。
    “洛外婆，现在老爷子成了植物人，你还不说出真相吗！”楼上，传来老管家煙锵有力的质问。
    洛小冉耳朵动了动，眉头一皱，猛地站起身，三两步冲上楼。
    她找到外婆常住的房间，大步冲进去，张开手臂，挡在床前，阻断老管家看向外婆时，凶狠的目光。
    “现在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外婆是凶手吗？老管家，谁给你的资格，让你来质问她！”洛小冉声色厉荏，有一瞬间，给人一种属于陆正霆的那种气场。
    老管家被洛小冉的气势吓到，不过，很快他恢复冷静。
    他咬牙切齿，“大少夫人，现在，人证物证都在，银行卡就是在这间屋子找到的，女佣也亲耳听到洛外婆和老爷子争论的内容，再加上，唐夫人已经承认，这一切的一切，都清楚明了，洛外婆就是凶手！”
    洛小冉说：“三点。”
    管家狐疑：“什么意思，什么三点？”
    洛小冉头脑清醒，“第一，唐月承认，不代表事实如此，她可能是故意抛出那些说辞。谁能证明，她所言内容的真实性？没人！”
    “第二，女佣可能是唐月的人，她的证词，说不准，是跟唐月提前对好的。”
    “第三，唐月来过外婆的房间，银行卡可能是她故意遗落。银行卡在外婆房间，可不代表是外婆收下的！”
    这三点，让老管家哑口无言，最后，只扔下一句，“少夫人，你这是狡辩！”
    “少夫人，如今洛外婆已经清醒，何不问一问，真相如何？”老管家冷漠道，“您该不会不敢吧？”洛小冉饥笑，“你在开玩笑吗？”
    撂下这句话，她转过身，坐在外婆床边，握住外婆的手，软着眼神跟外婆对视，“外婆，您跟我说实话，唐月之前来找您，为的是什么事啊？”
    洛外婆的双眼，却异常的空洞，她明明在跟洛小冉对视，但，瞳孔无法对焦。
    洛小冉心中慌乱，她小声叫道，“外婆？”
    洛外婆忽然咧起嘴巴，冲洛小冉笑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没头没尾的话，“小冉，出来啦？”洛小冉根本没注意听，外婆说了些什么，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外婆诡异的笑容上。
    “外婆……”洛小冉强忍心痛，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洛外婆眼神放空，嘿嘿笑着，笑着笑着，她又莫名收起笑容。
    在洛小冉的注视下，下一秒，她猛然捂住脑袋，尖叫起来，“血，血，啊啊啊……”
    “外婆！”洛小冉被吓坏了，她连忙抱住外婆颤抖的身体，“没事了，没事的。”
    洛外婆在洛小冉的怀里，不停的抖，身体颤得好似筛糠。
    这么抖了好一会儿，洛外婆又笑了起来，嘴里嘀咕着，“小冉平安，平平安安。”
    洛小冉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涌出眼眶。
    “嗯，平安着昵。”她哭着应和。
    “嘿嘿。’’
    洛小冉一下下拍着外婆的后背，轻柔的安慰着她，直到外婆的精神状态逐渐平顺，她才松开她，牵引着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
    “大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事？老爷子出事了！出大事了！”老管家步步紧逼。
    洛小冉犀利冰冷的目光，狠狠剜向他。
    “难不成，继续说下去吗？我外婆受了刺激，现在精神不对劲，你是瞎子吗？看不出来？”
    老管家陪伴陆老爷子，长达五十多年，感情深厚，如今老爷子在鬼门关徘徊，他哪里有什么理智，讽刺说，“谁知道，是真是假，装疯卖傻摆脱处罚，也不是没可能。”
    “大少夫人，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洛老太她现在这副模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装疯卖傻，二则……她自知，她害了老爷子，无法接受事实，被良心折磨疯了。”
    洛小冉的手用力攥着，早已握成拳状，她的手背上，隐隐能看出暴起的青色血管。
    她用出全部的理智，这才忍着，没有一拳打在老管家的脸上。
    “滚出去。”洛小冉咬着后牙槽，每一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齿间，挤出去的。
    老管家也被气坏了，他心痛的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老管家把呼之欲出的话，憋回嗓子里，扭头往身侧看去，“大少？”
    陆正霆没有空出多余的眼神给老管家，他淡淡的对洛小冉说，“我刚查到，洛家最近，打算拍卖一批珠宝首饰，是妈生前留下的。”
    洛小冉早就跟洛家没关系，回国后，便没再关注洛家。
    所以，她并不知道洛家，要拍卖母亲的遗物这件事。
    她愣了愣，渐渐的，才明白过来陆正霆的意思。
    洛小冉能猜到，陆正霆想说什么。
    她说：“你的意思是，外婆知道这件事，她需要一笔钱，来买入我妈的遗物。
    陆正霆：“有证据证明，她曾经联系过洛家。你爸要求十天内凑足五百万，时间紧迫，外婆的确需要钱。”
    洛小冉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妈永远是外婆心中的一根刺，是执念。
    如果真是如此，洛小冉都要相信，外婆是真的收下了唐月的钱，是真的不管不顾的想要得到这笔钱。
    “所以，你认为，外婆为了钱，失去理智，不顾爷爷的阻拦和劝阻，跟爷爷发生推搡，是害了爷爷的那个人，对吗？”洛小冉轻轻问道。
    陆正霆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你心里都承认了，不是吗？”
    洛小冉从未跟陆正霆处在对立面。
    这一次，两个人分处两个立场，她才发现陆正霆的可怕。
    他涉猎心理学，能够轻易捕获并掌控敌方的心思。
    同时，他擅长话术和谈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让对方说不出话来。
    可以说，做陆正霆的敌人，完全是被陆正霆牵着鼻子走，用上赶着送人头形容，也不为过。
    洛小冉说不出话。
    陆正霆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洛外婆身上。
    他面部全无表情，没皱眉，没冷眼，但那副平静的模样，就足以吓人。
    外婆跟个鹌鹑似的，缩起身来，她的眼珠左右摆动，紧接着，她揪住被子，蒙住头，“坏人，他是坏人！小冉不要跟他一起！”
    陆正霆原本还抑制着情绪，但外婆说完这句话后，他立马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