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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水晶珠帘挂在两边,微微垂下来,一座四扇的百花戏蝶的檀木屏风挡住里面暗淡的灯光,里面留声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昆曲。
薛善微微低头走了进去,珠帘轻轻摇晃,房门被伙计轻轻关上。
他绕过屏风走了进去,绵软的地毯淹没了脚步。
灯影暗淡,流香浮动,除了女人的胭脂香,还有阿芙蓉膏的香甜味。软烟罗窗纱下,一个穿着水红色旗袍的妙龄女郎,正弯腰站在留声机旁换唱片,长长的卷发滑下她的肩头,她伸手撩了撩,把唱针搭上去,里面渐渐传来曲笛声,有女声唱道: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薛善蓦地想起上次和阿音在三雅园看这《游园惊梦》时的情景,眸子不由染上暖色。
女人放好回过头,发现薛善站在她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眼睛里还含着淡淡的笑意,身上酒味虽重,看起来却一点醉意都没有,不由心头一动,眼珠在长长的睫毛里一转,柔声叫了一声:“薛先生。”
薛善收了神,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长得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乌黑的眼睛仿佛含着氤氲的雾气,一张小嘴上唇色鲜艳,微微一抿,伸出纤纤细手指着铺着锦缎的红木榻上道:“先生上座,莺莺为先生沏壶碧螺春来。”
“不必。”薛善淡淡道。“赵小姐,我还有事,不便久留。”
赵莺莺咬了一下红唇,低声道:“古董商人松本英夫昨日来我这里,喝醉了酒,说他刚从一个盗.墓.贼里收了一把古剑。”
薛善一双染墨的黑眸看向她。
赵莺莺觉得对方这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最吓人,然而这双眼睛却也是最迷人的地方,她朝他微微一笑,放低了声音,声音便显得更加柔媚,“我觉得这人不仅仅是个商人,他有可能是月国来的……细作。”
上一世他与人约在某个长三堂子里见面,除了她和身边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那天的行踪,然而那天他才一踏进堂子里,就被人从背后忽然放了冷枪,他一向用人不疑,可是背叛他的人一定在出在知道他行踪的几人里面,会是她吗?
她见他半天不回答,心头顿时有些忐忑的微微低了头。
薛善笑了笑,“我会让人去查。”
赵莺莺不敢多话。
薛善转身,瞥见桌上的点心,玻璃高脚碟子里面摆着几块榴莲香酥,蓦地想起上一世他为了讨好她,想着一般女孩都爱吃糕点,所以吩咐佣人每天买不同口味的粤式糕点,她却从来不吃,只一次吃了两块榴莲香酥。
赵莺莺看见对方一直盯着桌上,便也看了桌上几眼,没看出所以然来,却忽然听对方道:“把那碟榴莲香酥给我打包。”
赵莺莺愕然,怕是自己听错了,回头道:“薛先生是要……榴莲香酥?”
薛善颔首,这个时候店铺关门了,估计也买不到。
赵莺莺心头奇怪,知道对方的性子,却也不敢多问,点头道:“厨房里有新鲜的,我让他们带一包来。”
薛善出了赵莺莺闺房的时候,留声机里的《游园惊梦》正唱到尾声,他提着一带点心出了公寓,伙计一直送人到了门口,这黑色轿车一直停在门口候着。
一直在车上等候他的男人是他的亲信吴有喜,看见薛善出来替他开了车门,接着上车坐在了他旁边,看见对方手里提着的东西,闻见了香味,便有些奇怪,仗着自己跟上司熟稔,便开口道:“先生这打包的是榴莲吧?我记得您好像不吃这东西。”
吴有喜出身贫苦,为了生活,一直干着偷鸡摸狗的事儿,有一次抢东西后反被流氓抢,他性子倔抱着东西不让,被几个流氓差点打死,薛善路过看见顺手把人救了下人,发现此人胆大心细,反应又快,便提拔了他在身边用。
薛善随口道:“我太太爱吃。”
吴有喜没想到上司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想起今天晚上看到的薛太太,不由暗叹英雄也难过美人关,赵莺莺虽然也美,到底少了薛太太那种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气度和韵味。
薛善回到家,佣人来开门,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佣人,问道:“太太睡了吗?”
佣人接过来,机灵的答道:“太太才刚要了一杯牛乳,想是还没睡着。”
薛善颔首,快步上楼,走到门前放轻了脚步,轻轻的拧开门把。
房间里安静的只听见钟声摆动之声,霜白色的月光洒进来,给房间里披上一层淡淡的薄纱,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梦境感。
他走到床边,看见床上隆起的薄被,从被子里伸手进去,摸到她温热的身体,心里头顿时有一种松下来的感觉,就算现在已经得到了她,他也觉得恍惚,总觉得不真实。
他从她的上衣摸进去,光滑紧致的背,顺着背部的曲线上去,摸到她圆润的肩头,从肋下滑下去是……被子里的人终于忍不住动了动。
严怀音暗骂了一句,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薛善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来,打开台灯,脱下西装,松开领带,伸手一颗颗的去解衬衣扣子,眸子里含着揶揄的笑意看着她道:“看来很听话。”
严怀音顿时明白这人知道她在装睡,哼了一声,转过身拉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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