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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沈郎君看儿子喜欢,当初才与沈将军讨了这个位置,沈将军自然也是看在多年冷落沈郎君这个正君而沈郎君办事向来得体的份上给他这个尊荣的。
    他担忧,但看沈北如今气势与从前不同,他也欣慰,但同时又有些心疼。
    心情复杂,沈郎君将所有心绪都压下,也不去想被沈北提起的小弟。
    暗自叹气不敢让沈北发现,一众人去了大厅。
    大厅中,沈老元帅,以及老太君坐在高堂上,这便是沈北的爷爷与阿姆了。
    沈爷爷面上挂着笑容,老太君脸上也是喜气洋洋,见萧长平与沈北过来,自然也是不会让他们见礼的。
    沈北与萧长平算是见鬼二老之后,众人寒暄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府上大人小孩儿基本都齐了。
    众人没人敢娶挑萧长平的话头,但总算也气氛不错,沈北却在这一群气氛不错中,左右看看。
    他这位王君眼下也算是瞩目人物,一有动作,立刻惹人注意,二叔家的那位郎君便问:王君在找什么?
    沈北道:我只是没见着我那小弟,所以才找找,他向来是爱热闹的,怎么今日这样的场合,不见小弟?
    沈北这话一出,沈郎君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分明已经说过小弟染了风寒,可沈北何故在这种场合还要再问一次?
    一瞬间,沈郎君反应过来,沈北必定是之前就看出他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之前不问,恐怕是问多了他,怕惹他惶恐,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便是要个真实答案。
    沈郎君心头发酸,看着沈北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沈郎君没说话,其他人也因为沈北这问话突然默了一下。
    其他人都不说话,回话的居然还是沈将军,他沉声道:东儿染了点儿风寒,眼下不宜出来。
    沈北一听:风寒?很严重吗?
    沈将军有些不耐,但终究是沈北顾念亲弟弟,也不是什么错事,便道: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已经请大夫诊治了。
    沈将军说一句,沈郎君的嘴就抿紧一分。
    沈北看着沈将军笑了:那就好。
    此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其他人之后都一致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直到寒暄结束了,众人一起用了午膳,一直是乐呵呵的气氛,沈北与萧长平让人领着到了一处房间,这是沈北从前住的小楼,沈郎君念旧,不让人动沈北的东西,放着做个念想。
    萧长平看了一圈周围的东西,并没有十分惹人注目的,沈北也不在意。
    两人到了楼中,沈北便对萧长平道:王爷,我与阿么许久不见,方才人多,也没将先前准备的礼物送出去,眼下要去见阿么,顺便,看看我那风寒的小弟。
    萧长平看沈北的脸色:去吧。
    沈北于是同竹柳缓缓往沈郎君住的院子里走去,竹柳是听出一点儿端倪来了,他先前自然是没有说话的机会,眼下有了,即刻问:王君是怀疑,小公子不只是风寒?
    第72章 发疯(二更)
    沈郎君这顿饭吃的还算心安,不是心头无事的心安,而是沈北与萧长平两人,似乎看着没什么矛盾,尤其饭桌上,萧长平看了沈北三回。
    这虽然不能说萧长平心头就一定有沈北,但是一个人,总不至于喜欢多看不喜欢的人吧?
    沈郎君毕竟是过来人,看萧长平这样,心里对沈北在王府的处境放心多了。
    侍从白琴看沈郎君脸色比之前出门的时候好,自然能猜中两分:郎君如今可以放心了吧?
    沈郎君点点头许久没有笑容的面上难得有了些笑容:是啊,北儿眼下看着比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怕是在王府是吃过断时间的苦的,不过如今看着,是不错,也是守得云开,我为他高兴,只希望他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傍身就好,毕竟是皇家,不比寻常,嫁过去一年了,肚子没有动静,未免惹人口舌。
    将军府,沈将军身边侍君只有韩侍君一个人,他都感觉心力交瘁,何况平西王府又有侧君又有公子,听闻宫宴太君又赏赐了两位公子。
    沈郎君想着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看着白琴问:东儿今日怎么样?
    白琴叹口气:吃了药睡下了。
    沈郎君默默长叹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白琴看着沈郎君的模样突然道:郎君,既然王君如今在王爷面前也算得脸,这件事情,咱们要不要告诉王君?
    不可以。沈郎君面上闪过一丝坚毅:平西王府后院中这许多的人,北儿应付起来想必已经很麻烦了,此事如何能让他再操心?
    白琴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也知道他对两个儿子都十分疼爱,王君如今是天家之人,处境只会比这将军府更加艰难。
    白琴想了想,便不再提了。
    正要扶着沈郎君去侧院,突然听到一声:原来阿么就是因为怕连累我才不敢告诉我实情?
    沈郎君一听猛地一抬头,却见沈北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他心头一惊:北儿
    沈北看着沈郎君如今已经卸了妆的脸,心头蓦地竟然有些难过。
    先前就看出沈郎君人瘦了,人看着也疲惫的很,上妆虽然让人觉得不自然,但是总归遮掩了一二,如今他卸了妆,更是憔悴不堪。
    沈北呼出一口气来:如今我人在这儿,该听的也听到了,阿么若不说,我自个儿去小弟屋子里看一看。
    沈郎君看沈北那样子,想起从前都是他护着沈北,如今却要沈北来帮他。
    心头又酸又软,孩子长大了,知道为阿么出力了,也知道心疼弟弟了。
    可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才变成这样的。
    沈郎君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上前去拉住沈北的手:你不必这样,我告诉你就是了。
    沈郎君索性将沈北拉到屋子里来,两人对面对坐着,白琴识趣的在外头守门,竹柳自然也在外头,屋子里只剩下沈郎君与沈北。
    沈郎君犹豫着组织了一下语言:原先,你小弟确实只是得了风寒,不严重,吃了药之后好了许多,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你小弟突然就就发疯了
    沈北听着蹙眉:发疯?
    沈郎君显然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的儿子发了疯,说完发疯这个词,他眼眶都红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啊,他突然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整个人暴躁无比,见人就吼,你没有瞧见,他在地上打滚,整个人发抖,难受无比的样子。
    说到这里,沈郎君终于忍不住,眼泪都落了下来。
    我去给他找了大夫,可大夫也看不出他这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时不时就发作一阵,不发作的时候还如平时一样,但只要一发作起来,便是六亲不认呐,我求着那大夫救他,后来,那大夫终于开了个方子,你弟弟吃了见好了,可只要一停下,就又变成那副样子,我唯恐多吃了药对他身子不好,可不吃,他整个人都发疯,如今你弟弟是茶饭不思,我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靠吃了药维持着,阿么真没用啊,当初保不住你的小弟,如今,连东儿他
    沈北替沈郎君擦了眼泪眼睛却眯了眯,看着沈郎君道:带我去看看他。
    沈郎君道:好,如今他睡着,你就去看看吧。
    话说出来了,沈郎君心头却并没有放下大石,他看着沈北道:此事,有阿么,你弟弟发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父亲也去拜托过御医来瞧过了,都看不出什么来,想必是真的没救了你别惹的王爷知道了,我怕王爷因为你弟弟的事儿,会
    后头的话沈郎君没有说下去,但是沈北知道他的意思。
    这发疯这种事情在这儿叫疯症,一般有疯症的人,家里都有遗传的,三代之内,出过一个疯症的,就会出第二个,眼下沈东有了疯症,若是传出去让人家知道了,人家难免怀疑沈北以后也会发疯,或者是,他会生下个以后会得疯症的孩子。
    因此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沈北却没有应,只道:我心中有数,阿么还是先带我去瞧一瞧人吧。
    两人出了门,外头白琴与竹柳跟着。
    沈郎君道:因为住的远了不方便照顾,我便将你弟弟挪到侧院去了,如今他睡着,你去看一眼就罢了。
    说着,侧院已经到了。
    沈北跟着沈郎君入了屋子,一进门,屋子里那没有散去的药气便萦绕在鼻端,他暗自皱了眉,入了内屋,他就瞧见躺在床上一个人。
    这人身形小,沈北出嫁的时候,他才六岁,如今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本身被沈郎君养的极好,但是如今看过去,脸色蜡黄不说,头发也比从前稀疏了,嘴唇都是白的,眼眶底下还有青黑,仿佛个病入膏肓的人。
    沈郎君看着小儿子这样,心头那酸楚又起来了。
    但是他总顾念着:好了,眼下你也看过去了,他吃了药才睡下,咱们先出去吧?
    沈北颔首,正要出去,床上的人突然哼哼了一声。
    就这一声哼哼,沈郎君大惊:白琴!
    白琴仿佛早有准备,猛地冲了进来,就在白琴冲进来的时候,床上的沈东已经扭动起来了。
    他从咽唔到睁开眼睛,而后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在身上到处抓。
    沈郎君立刻冲了上去:别抓!东儿别抓啊!
    白琴也过来抓住他的手,两个人按一个孩子,可是居然有按不住的征兆。
    因为沈东实在挣扎的太厉害了,他才醒了不过一会儿,哭的眼泪鼻涕横流,整个人挣扎不停,嘴里吼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这种状态,任何人看到都觉得这是突然发了疯,没说他鬼上身就不错了。
    怎么会,不是才吃了药
    白琴道:原先也有过一回,奴才这就再去取一碗药过来。
    竹柳见状立刻上前替白琴压住沈东的动作。
    白琴动作极快,立刻去端了一碗药来,显然是为防万一,所以事先有了准备。
    药一拿来,沈东的样子立刻就不一样了,他看着那药眼睛发亮,迫不及待的扑过去,就着碗咕咚咕咚喝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沈郎君这会儿已经被沈东抓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看着沈东喝药的样子,他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终于,一碗药下肚,沈东仿佛整个人舒坦了。
    躺着,又不动了。
    整个人懒洋洋的,嘴角还挂着笑。
    沈北从头看到尾,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盯着白琴:这药,便是之前寻的大夫开的药?
    白琴被沈北那厉色看的心头一悸险些跪下,小心翼翼的答:是。
    素日都是你煎药?
    是。
    沈北上前去扶沈郎君,沈郎君呼出口气来,看着沈北,表情脆弱不堪,可硬撑着,不想让沈北再多操心自己。
    沈北道:白琴你在此照顾东儿。
    白琴点点头,自然应该如此。
    竹柳那边也过来扶着沈郎君,三人又从侧院转到主院,沈北让竹柳在门口守着。
    沈郎君方才心头难受的很,没注意沈北有什么不同,这会儿看着沈北这样,本能觉得沈北有事:怎么了?
    沈北道:白琴是阿么的心腹,素日里都是他在照顾东儿吗?
    沈郎君这会儿哪儿听不出沈北这话中的意思:你是怀疑白琴对东儿不尽心还是
    沈北没有答只道:阿么这儿可有小弟吃药的药方子?我想看一看。
    沈郎君道:自然是有点,可你又不通药理,这药方子给你看,你想必也是看不懂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把药方子给了沈北。
    两张方子,一张是之前风寒的时候吃的方子,另外一张,就是之后也就是得了疯症之后的沈东吃的方子。
    对比两张方子,沈北眯了眯眼,对着外头竹柳道:竹柳,你去,找王爷身边的红卯,让他过来一趟。
    第73章
    竹柳当即就去,沈郎君却惊了:此事不能告诉王爷啊,北儿,这事儿
    沈北没等沈郎君说完,就接着他的话茬:东儿不是发疯,是被人害了。
    沈郎君惊的后头想劝沈北的话都咽了下去,眼睛一瞪:什么?!
    竹柳那头急匆匆去找红卯。
    红卯自然是跟着王爷的,王爷本该是在府上,继而竹柳急匆匆跑到王君之前住的小院,却被告知:好似是宫里头来了人,说是皇上急召王爷入宫,王爷刚走。
    竹柳不知宫里头来人喊王爷是什么事儿,可这会儿他只能追上去了。
    好在人刚走,他小跑着过去,加上熟悉将军府,绕近路,终于在王爷要走的时候将人拦住。
    王爷!
    红卯一看是竹柳,那头萧长平也听出竹柳的声音来,撩开马车帘子果然看到竹柳,萧长平问:何事?
    竹柳道:王君吩咐奴才来寻红卯过去一趟。
    萧长平看了一眼红卯。
    红卯不知怎么有点儿惶恐,这王君喊他做什么?
    萧长平却道:红卯,那你留下吧。顿了顿,像是知道什么,接了一句:听王君调遣。
    说罢,放下帘子,便让马夫走了。
    红卯看着王爷马车缓缓走了才去问竹柳:王君寻我到底什么事儿?
    竹柳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左右你先与我去见王君吧。
    这边红卯与竹柳往回走,那边沈郎君因为沈北一句话炸开了过:什么叫被人害了,北儿,你好好与我说一说!这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弟弟的疯症不是偶然发作,而是
    如果我猜的不错,就是人为的。沈北看着沈郎君整个人发懵的样子接着他的话说完。
    沈郎君整个人是真的懵了,沈东这件事情来的实在太突然,他措不及防,之后又是心力交瘁,他在将军府虽然无宠,但是沈将军到底也没有到宠妾灭妻的地步,该有的尊重,他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