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猜測
就在杜丹準備離開水承時,錢清貴被送往縣城最大的客棧望春樓。
魯正找了好幾位大夫輪番看診,確認主子身體無虞,吃了藥,好一通休息後,也就逐漸恢復過來。
傍晚,望春樓的一間上房內,魯正正仔細地向清醒的主子稟報當天事發經過與細節。
錢清貴聽到自己當眾被杜丹摸了身體又給親了,那對漂亮的眉一挑。
「我早些回水承那問過了,據說杜姑娘那救溺把式真是有效,好些人全是被這招給救回的。」魯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道。「當天水承那也來了兩個大夫,都說這把式瞧來不雅,但確實能救命。」
言下之意,是在解釋杜丹並非輕薄於他,而是事出緊急,不得已而為之。
錢清貴半臥在禢上,眼半瞇,長長的黑髮披散著。
鬼門關前走一遭,他臉上猶有幾分病氣。那無時無刻掛臉上的笑容,此時也消失無蹤,整個人顯得冷清的緊。
桌上的火光,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映出陰影,陡添肅穆之感。
魯正沒聽見主子的回應,於是繼續說道:
「當天走時,我留了話給杜姑娘,她知曉咱們來了望春樓。可她沒過來,只留了話請小當家保重,人搭船走了。」說到這兒,魯正稍頓。見小當家依舊沒反應,於是又道:
「我那日只口頭上謝過杜姑娘,本想著再見面時再送些禮……正害小當家遭罪,此行回去後自當領罰。杜姑娘出手相救,雖輕薄了小當家,但也是魯正無能……」
錢清貴怎會聽不出這是魯正在替杜丹說話。
他懶懶地應了聲。
「好了。」
魯正立即住口。
錢清貴換了個姿勢,將身體靠在被窩上,狀似沉思。
魯正不敢打擾,只敢靜靜候著。
好半晌,他聽見──
「那個杜丹,你看如何?」
「不太尋常。」他連忙答道。
「可瞧出些什麼?」某人狀不經心地問。
「我乍看杜姑娘有些粗鄙,嘴上獻媚卻不怎實誠,且與小當家言談隨意,不像真想與小當家交好。」
錢清貴輕輕嗯了聲,看樣子是要魯正繼續說下去。
「可除了這些外,正便找不出她出格之處了。」
錢清貴眉微揚。
魯正略作思考,解釋道:「先前我瞧杜姑娘言談有些訛子做派,浮誇得緊。本以為她百般討好,是想與小當家要些好處,可這兩日,除了問些話外,杜姑娘確是沒要其他。
「正本以為她還想與小當家賣好,搏個往後。可這回她救了您一命,論理最是好時機,可現在……正仔細思量,覺得那杜姑娘怕是沒那意思。再想這兩日,她雖是討好,可也就口頭上拍溜,說是有所圖,倒不如說是玩的樣子多……似是把小當家作遊伴了。」魯正說的有些尷尬。
聽起來小當家像個陪玩似的。
不得不說魯正眼力敏銳,猜測極接近真相。
唯一錯的,是杜丹對錢清貴,其實也存了混個熟臉的心思。
只不過旅行還是她主要的目的,對這種附帶的事並不強求,所以才造成魯正覺得杜丹不怎麼把錢清貴當回事的錯覺。
且他的錯覺不是沒由來。
一般平民百姓,對穿錦戴銀的大老爺是什麼態度?杜丹乍看巴結得很,但瞧在魯正這種老資歷的管事眼中,太浮於表面,不實心。以這時代的階級意識,能這般不把對方當回事的,至少也該是背景相差不遠……
他甚至一度猜測杜丹是不是大戶子弟出門遊歷。
但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逝,畢竟就算要遊歷,也該是男兒之事。杜丹是女兒身,還是個剛及笄的花俏姑娘,就算平民女子,孤身外出都會教人說話,她可是一走千里遠,還不知道要往哪去,若說是出身大戶,未免也過驚世駭俗。
當然,也不是沒有隻身行走江湖的女子。但瞧杜丹那矮個子,既沒帶刀配劍,也不像會拳腳,說是江湖人,魯正是不信的。
綜合種種,各種猜測一一又被推翻,魯正心覺怪異,但硬是想不出個所以。
「正無能,雖覺得杜姑娘不太尋常,卻瞧不出是何來路……」
說這話時,魯正一張老臉微紅。
身為錢清貴身旁的大管事,連看個小姑娘的本事都沒有,用不著別人說他,他自己就臊得慌。
錢清貴倒不以為意,擺擺手,打斷他
「罷,瞧不出就瞧不出,反正人都走了,就是瞧出朵花來也無用。」他聲音懶懶的,無喜無怒。
魯正頭壓得更低,只敢應是。
錢清貴是聽了他的解釋,反應卻不大,整個人斜臥著,似是身子還沒恢復全,有些犯懶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聽了沒聽,反正現在也瞧不出在意的意思。
他接著發話。
「明兒回京吧。」
「是。」魯正問道:「後面的事讓費掌櫃來處置可好?」
「挺好。」
「我一會兒就讓人傳話安排。」魯正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主子是沒要追究杜姑娘輕薄之事了。
畢竟杜姑娘救了小當家,於他而言是大恩。但若小當家發話,他也只能對不起恩人……幸好擔心的事沒發生。
這回不等主子再表示,魯正便識趣地退下安排事情,讓錢清貴休息。
房內又剩一人。
一室靜謐。
燭光下,那頎長的身影靠著被子。窗外天色由灰漸黑。
一修長的手指覆上那誘人的纓色脣上,輕挲,貌似在想些什麼。
只見陰影下,那對漂亮的眉,微微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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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四月了。
四月寫稿的時間會較多,不過還是請大家先給我一段時間,把稿子寫順。
怕會再出現回頭修改困擾了大家閱讀的情況,所以果子目前首要之務是積點稿,至少要超前個八、九千字才是比較確定、不容易再回頭修改的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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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体版--
就在杜丹准备离开水承时,钱清贵被送往县城最大的客栈望春楼。
鲁正找了好几位大夫轮番看诊,确认主子身体无虞,吃了药,好一通休息后,也就逐渐恢复过来。
傍晚,望春楼的一间上房内,鲁正正仔细地向清醒的主子禀报当天事发经过与细节。
钱清贵听到自己当众被杜丹摸了身体又给亲了,那对漂亮的眉一挑。
“我早些回水承那问过了,据说杜姑娘那救溺把式真是有效,好些人全是被这招给救回的。”鲁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当天水承那也来了两个大夫,都说这把式瞧来不雅,但确实能救命。”
言下之意,是在解释杜丹并非轻薄于他,而是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钱清贵半卧在禢上,眼半瞇,长长的黑发披散着。
鬼门关前走一遭,他脸上犹有几分病气。那无时无刻挂脸上的笑容,此时也消失无踪,整个人显得冷清的紧。
桌上的火光,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映出阴影,陡添肃穆之感。
鲁正没听见主子的响应,于是继续说道:
“当天走时,我留了话给杜姑娘,她知晓咱们来了望春楼。可她没过来,只留了话请小当家保重,人搭船走了。”说到这儿,鲁正稍顿。见小当家依旧没反应,于是又道:
“我那日只口头上谢过杜姑娘,本想着再见面时再送些礼……正害小当家遭罪,此行回去后自当领罚。杜姑娘出手相救,虽轻薄了小当家,但也是鲁正无能……”
钱清贵怎会听不出这是鲁正在替杜丹说话。
他懒懒地应了声。
“好了。”
鲁正立即住口。
钱清贵换了个姿势,将身体靠在被窝上,状似沉思。
鲁正不敢打扰,只敢静静候着。
好半晌,他听见──
“那个杜丹,你看如何?”
“不太寻常。”他连忙答道。
“可瞧出些什么?”某人状不经心地问。
“我乍看杜姑娘有些粗鄙,嘴上献媚却不怎实诚,且与小当家言谈随意,不像真想与小当家交好。”
钱清贵轻轻嗯了声,看样子是要鲁正继续说下去。
“可除了这些外,正便找不出她出格之处了。”
钱清贵眉微扬。
鲁正略作思考,解释道:”先前我瞧杜姑娘言谈有些讹子做派,浮夸得紧。本以为她百般讨好,是想与小当家要些好处,可这两日,除了问些话外,杜姑娘确是没要其他。
“正本以为她还想与小当家卖好,搏个往后。可这回她救了您一命,论理最是好时机,可现在……正仔细思量,觉得那杜姑娘怕是没那意思。再想这两日,她虽是讨好,可也就口头上拍溜,说是有所图,倒不如说是玩的样子多……似是把小当家作游伴了。”鲁正说的有些尴尬。
听起来小当家像个陪玩似的。
不得不说鲁正眼力敏锐,猜测极接近真相。
唯一错的,是杜丹对钱清贵,其实也存了混个熟脸的心思。
只不过旅行还是她主要的目的,对这种附带的事并不强求,所以才造成鲁正觉得杜丹不怎么把钱清贵当回事的错觉。
且他的错觉不是没由来。
一般平民百姓,对穿锦戴银的大老爷是什么态度?杜丹乍看巴结得很,但瞧在鲁正这种老资历的管事眼中,太浮于表面,不实心。以这时代的阶级意识,能这般不把对方当回事的,至少也该是背景相差不远……
他甚至一度猜测杜丹是不是大户子弟出门游历。
但这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就算要游历,也该是男儿之事。杜丹是女儿身,还是个刚及笄的花俏姑娘,就算平民女子,孤身外出都会教人说话,她可是一走千里远,还不知道要往哪去,若说是出身大户,未免也过惊世骇俗。
当然,也不是没有只身行走江湖的女子。但瞧杜丹那矮个子,既没带刀配剑,也不像会拳脚,说是江湖人,鲁正是不信的。
综合种种,各种猜测一一又被推翻,鲁正心觉怪异,但硬是想不出个所以。
“正无能,虽觉得杜姑娘不太寻常,却瞧不出是何来路……”
说这话时,鲁正一张老脸微红。
身为钱清贵身旁的大管事,连看个小姑娘的本事都没有,用不着别人说他,他自己就臊得慌。
钱清贵倒不以为意,摆摆手,打断他
“罢,瞧不出就瞧不出,反正人都走了,就是瞧出朵花来也无用。”他声音懒懒的,无喜无怒。
鲁正头压得更低,只敢应是。
钱清贵是听了他的解释,反应却不大,整个人斜卧着,似是身子还没恢复全,有些犯懒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了没听,反正现在也瞧不出在意的意思。
他接着发话。
“明儿回京吧。”
“是。”鲁正问道:”后面的事让费掌柜来处置可好?”
“挺好。”
“我一会儿就让人传话安排。”鲁正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主子没要追究杜姑娘轻薄之事了。
毕竟杜姑娘救了小当家,于他而言是大恩。但若小当家发话,他也只能对不起恩人……幸好担心的事没发生。
这回不等主子再表示,鲁正便识趣地退下安排事情,让钱清贵休息。
房内又剩一人。
一室静谧。
烛光下,那颀长的身影靠着被子,窗外天色由灰渐黑。
一修长的手指覆上那诱人的缨色唇上,轻挲,貌似在想些什么。
只见阴影下,那对漂亮的眉,微微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