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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成親

      錢清貴有當瘋子的潛力。
    她曾經覺得他的笑容和老董很像,憑良心說,她那老董也像個瘋子,沒點不顧一切的瘋狂,怎麼在商場殺出一條血路不是?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抽離自我,旁觀看待此事。
    她能不受錢清貴威脅嗎?
    或許行。逍遙和小冺瞧來也有些本事,尤其逍遙那總有辦法讓人不知覺就倒下的功夫,說不定他們能避開耳目,溜出京城。當然也可能被人攔下,或者小冺在這時還能撕幾個人,打個你死我活什麼的,然後在一塊被官方通緝。只要他們日後不進大城,改在鄉村野間生活,種種田養養雞,相信官方也碰不著他們。她相信錢清貴能辦好這事。
    又或者,答應他,然後利用三個丈夫能給她帶來的一切便利,在這時代過得更快活。
    杜丹內心躁鬱,閉上眼。
    她很慶興自己是個生命力頑強的人,除了上司交待的目標,她對許多事都無太多堅持,只為達目標就好。
    可同時,她也挺羨慕那種很有原則人。
    她前夫譚永旭便是,他的堅持讓他在職場走得沒她順遂,不過也不差,他在自己的工作領域表現出色,甚至把家庭照顧得很好,對她無條件支持,讓她無後顧之憂。在她眼中,他簡直完美得不得了。
    即便他放棄了她,他在她心中仍然美好。
    會分開,或許是自己某些舉動偏離了他的原則,讓他無法忍受了吧?有時她不免如此自省,但都離婚了,多想有何用?於是她又強迫自己忘掉。
    但此時此刻,這個疑惑又以強硬的姿態跑回她的腦袋瓜。
    李麗啊李麗,若妳是個有原則的人,就不該在自己還搞不清楚婚姻是怎麼回事時,隨便許下婚姻的承諾。一次還兩個。
    承認吧,妳就是個會取巧的人,因為方便,妳不介意利用一下別人。
    反正他們也喜歡妳,他們心甘情願,只要妳回報他們一點他們想要的東西,妳便能心安理得了。
    是呀,她還真是個沒原則的爛人。
    她自我嫌惡地睜開了眼。
    「我應許他們二人在先,若你想入我屋宅,只能排第三。」
    *
    大翼習俗,夫入妻門,納禮越多,才能越得妻主重視,進而在宅內佔得地位。
    這玩意挺病態。
    男方入贅,多屬原生家庭有困難。但普遍又認為,對方在如此艱困情況下還能備豐富納禮,更顯誠意,而不是勉強入我屋宅。
    親事確定下後,納禮便如流水般,一箱箱地進了大宅。
    錢家那驚人的長龍打頭陣,幾天後,打著神仙谷旗幟的納禮也到了。又過一日,明明說自己是孤兒的申屠冺那兒,也有人送來幾箱東西。
    杜丹也不知三人有無循此俗的意思,不過看著這一箱箱佔空間的玩意兒,與其說納禮越多越得地位,她覺得,這些箱子佔了不少「地盤」應該是較準確的說法。
    而與上述張揚不同的,婚禮本身要低調。
    入妻門,納禮該多,可在一般人眼中又是不怎光彩的事,若妻家大辦,像是在宣揚夫家不如妻家,只能入贅,夫者薄了臉面。
    杜丹弄懂習俗後,本來決定連酒席都不辦。可錢清貴反對。
    五爺何止不怕丟臉,這可是自個兒成親,大辦特辦亦不為過,兩人商討半天,最後折衷,酒席往豐盛辦,但只邀近親好友,謝絕外客。想當然,錢家大家族,這酒席幾乎給他們包了場。
    成親這日。
    剛轉了手的大宅門口熱鬧非凡,一輛輛錢家馬車駛來,不知情的怕還以為是錢家家宴。
    主屋內的杜丹讓一群人服侍著,換上喜服,盤髮添妝。
    她今兒個穿的是件碧青喜服,衣長數尺,繡滿華麗繁複的紋,披散開來,如孔雀翎毛。
    這套喜服有個名字,叫鸞主碧翎,乃妻為尊的大喜服。
    大翼各地喜服不同,樣式不少,不過杜丹用不著研究,反正為了盡速成親,錢家幾乎把一切能包的事全包了,她負責點頭或搖頭就好。
    「夫上穿這套真好看。」
    「可不是,這鸞主喜服可是三爺費大力讓蘇秀坊繡娘趕的,最最適合夫上不是了。」
    「這喜冠可是給咱們匠坊崔師傅打的,上頭珠石粒粒珍品,也就咱們夫上襯得了。」
    幾個嬸子丫環圍著杜丹吱喳,邊打扮邊奉承。
    即便她們都不明白自家五爺怎麼會贅給一個來路不明還相貌普通的女子,不過五爺的事可輪不到下人說嘴。她們明白自己的任務,賣力表現,替主子討好妻上便是。
    不過伺候幾日下來,雖然她們還是沒弄懂五爺眼光,但也察覺到一些特別之處。
    例如,這位夫上性子很沉,面對奉承,微笑。聽見讚美,微笑。捧上一大堆金銀珠寶,還是微笑……
    一開始見她笑,還以為是高興。可當她一直是這般笑,好像……好像她不在意這些,給個善意回饋罷。
    年紀較長的嬸子們先察覺到了,可反倒更迷糊,不知道是這夫上天生性子如此,還是有其他原因。總之五爺手段錢家人都知曉,他親挑出來的人,吃了豹子膽也沒人敢越矩怠慢,大夥小心亦亦伺候著。
    吉時到。
    在眾親友團眼中如迷團的新娘子終於登場。
    嬌小可人,面覆珠簾,拖曳著美麗翎尾的女子映入眾人眼中,引發一陣低語騷動。
    堂前三位新郎已站定等候。
    比起新娘子的華麗,三位夫婿穿得相對素雅。
    火紅喜衣,腰間繫有繡金墨雙線的青帶,一條編織綬帶從黑禮冠後垂至腰際。
    三人見到新娘子出面的那刻,眼神全亮起來。百名賓客在此之前亦沒幾人有見過這等納夫拜堂場面,不管好奇婚禮或好奇新娘有什麼三頭六臂,此時無不瞪大了眼。
    杜丹就這麼頂著一室注目,深吸口氣後,踏出步伐。
    緩慢來到堂前,聽了段詞,答上幾句。燻過香,被人牽引著繞了幾圈,接著左轉右轉又跪又拜。三位夫婿,她一人頂著頭上那刑具似的大禮冠重覆了三遍流程,直到暈頭轉向。
    終於在她脖子斷掉前,結束拜堂流程,她暈乎乎地讓人領回房間,隔離了一切好奇目光。
    幸好席間用不著她招呼,那是新郎們的工作。她有個空檔可以休息一會兒,等待良辰吉時,再進洞房。
    一次只能一個。
    今夜,屬於谷逍遙。
    **
    作者的話:
    感謝華麗麗的腿毛君贈送的禮物~~啾啾啾!lt;3(手比愛心
    --简体版--
    钱清贵有当疯子的潜力。
    她曾经觉得他的笑容和老董很像,凭良心说,她那老董也像个疯子,没点不顾一切的疯狂,怎么在商场杀出一条血路不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抽离自我,旁观看待此事。
    她能不受钱清贵威胁吗?
    或许行。逍遥和小冺瞧来也有些本事,尤其逍遥那总有办法让人不知觉就倒下的功夫,说不定他们能避开耳目,溜出京城。当然也可能被人拦下,或者小冺在这时还能撕几个人,打个你死我活什么的,然后在一块被官方通缉。只要他们日后不进大城,改在乡村野间生活,种种田养养鸡,相信官方也碰不着他们。她相信钱清贵能办好这事。
    又或者,答应他,然后利用三个丈夫能给她带来的一切便利,在这时代过得更快活。
    杜丹内心躁郁,闭上眼。
    她很庆兴自己是个生命力顽强的人,除了上司交待的目标,她对许多事都无太多坚持,只为达目标就好。
    可同时,她也挺羡慕那种很有原则人。
    她前夫谭永旭便是,他的坚持让他在职场走得没她顺遂,不过也不差,他在自己的工作领域表现出色,甚至把家庭照顾得很好,对她无条件支持,让她无后顾之忧。在她眼中,他简直完美得不得了。
    即便他放弃了她,他在她心中仍然美好。
    会分开,或许是自己某些举动偏离了他的原则,让他无法忍受了吧?有时她不免如此自省,但都离婚了,多想有何用?于是她又强迫自己忘掉。
    但此时此刻,这个疑惑又以强硬的姿态跑回她的脑袋瓜。
    李丽啊李丽,若妳是个有原则的人,就不该在自己还搞不清楚婚姻是怎么回事时,随便许下婚姻的承诺。一次还两个。
    承认吧,妳就是个会取巧的人,因为方便,妳不介意利用一下别人。
    反正他们也喜欢妳,他们心甘情愿,只要妳回报他们一点他们想要的东西,妳便能心安理得了。
    是呀,她还真是个没原则的烂人。
    她自我嫌恶地睁开了眼。
    “我应许他们二人在先,若你想入我屋宅,只能排第三。”
    *
    大翼习俗,夫入妻门,纳礼越多,才能越得妻主重视,进而在宅内占得地位。
    这玩意挺病态。
    男方入赘,多属原生家庭有困难。但普遍又认为,对方在如此艰困情况下还能备丰富纳礼,更显诚意,而不是勉强入我屋宅。
    亲事确定下后,纳礼便如流水般,一箱箱地进了大宅。
    钱家那惊人的长龙打头阵,几天后,打着神仙谷旗帜的纳礼也到了。又过一日,明明说自己是孤儿的申屠冺那儿,也有人送来几箱东西。
    杜丹也不知三人有无循此俗的意思,不过看着这一箱箱占空间的玩意儿,与其说纳礼越多越得地位,她觉得,这些箱子占了不少”地盘”应该是较准确的说法。
    而与上述张扬不同的,婚礼本身要低调。
    入妻门,纳礼该多,可在一般人眼中又是不怎光彩的事,若妻家大办,像是在宣扬夫家不如妻家,只能入赘,夫者薄了脸面。
    杜丹弄懂习俗后,本来决定连酒席都不办。可钱清贵反对。
    五爷何止不怕丢脸,这可是自个儿成亲,大办特办亦不为过,两人商讨半天,最后折衷,酒席往丰盛办,但只邀近亲好友,谢绝外客。想当然,钱家大家族,这酒席几乎给他们包了场。
    成亲这日。
    刚转了手的大宅门口热闹非凡,一辆辆钱家马车驶来,不知情的怕还以为是钱家家宴。
    主屋内的杜丹让一群人服侍着,换上喜服,盘发添妆。
    她今儿个穿的是件碧青喜服,衣长数尺,绣满华丽繁复的纹,披散开来,如孔雀翎毛。
    这套喜服有个名字,叫鸾主碧翎,乃妻为尊的大喜服。
    大翼各地喜服不同,样式不少,不过杜丹用不着研究,反正为了尽速成亲,钱家几乎把一切能包的事全包了,她负责点头或摇头就好。
    “夫上穿这套真好看。”
    “可不是,这鸾主喜服可是三爷费大力让苏秀坊绣娘赶的,最最适合夫上不是了。”
    “这喜冠可是给咱们匠坊崔师傅打的,上头珠石粒粒珍品,也就咱们夫上衬得了。”
    几个婶子丫环围着杜丹吱喳,边打扮边奉承。
    即便她们都不明白自家五爷怎么会赘给一个来路不明还相貌普通的女子,不过五爷的事可轮不到下人说嘴。她们明白自己的任务,卖力表现,替主子讨好妻上便是。
    不过伺候几日下来,虽然她们还是没弄懂五爷眼光,但也察觉到一些特别之处。
    例如,这位夫上性子很沉,面对奉承,微笑。听见赞美,微笑。捧上一大堆金银珠宝,还是微笑……
    一开始见她笑,还以为是高兴。可当她一直是这般笑,好像……好像她不在意这些,给个善意回馈罢。
    年纪较长的婶子们先察觉到了,可反倒更迷糊,不知道是这夫上天生性子如此,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五爷手段钱家人都知晓,他亲挑出来的人,吃了豹子胆也没人敢越矩怠慢,大伙小心亦亦伺候着。
    吉时到。
    在众亲友团眼中如迷团的新娘子终于登场。
    娇小可人,面覆珠帘,拖曳着美丽翎尾的女子映入众人眼中,引发一阵低语骚动。
    堂前三位新郎已站定等候。
    比起新娘子的华丽,三位夫婿穿得相对素雅。
    火红喜衣,腰间系有绣金墨双线的青带,一条编织绶带从黑礼冠后垂至腰际。
    三人见到新娘子出面的那刻,眼神全亮起来。百名宾客在此之前亦没几人有见过这等纳夫拜堂场面,不管好奇婚礼或好奇新娘有什么三头六臂,此时无不瞪大了眼。
    杜丹就这么顶着一室注目,深吸口气后,踏出步伐。
    缓慢来到堂前,听了段词,答上几句。熏过香,被人牵引着绕了几圈,接着左转右转又跪又拜。三位夫婿,她一人顶着头上那刑具似的大礼冠重复了三遍流程,直到晕头转向。
    终于在她脖子断掉前,结束拜堂流程,她晕乎乎地让人领回房间,隔离了一切好奇目光。
    幸好席间用不着她招呼,那是新郎们的工作。她有个空档可以休息一会儿,等待良辰吉时,再进洞房。
    一次只能一个。
    今夜,属于谷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