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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酒

      从g镇回来的第三天,季函斯没等到尤曼宵的消息。
    他的心里从踏上列车的那一刻起就惴惴的,总觉得杜明昇没安好心,想拦下尤曼宵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去,却又没什么立场,也就只能看着她清晨从自己房间出去,带着欢爱后的余韵,和别人上了离去的巴士。
    季函斯瞬时间有种插足的内疚感。
    他起先觉得自己这想法可笑,可尤曼宵过了这几日也没找他,他这才慌张起来。
    晚上理工院只有实验楼有零散的灯光,几间实验室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季函斯靠在门边上看着,只能看见教授花白的鬓边。
    他在心里数了数,算上离别的那天,尤曼宵已经杳无音信一周有余了。
    季函斯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但他这次不知道怎么想的,卯足了劲不去找她,她也就没来找自己。
    他想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算不算就是错过了,也想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来横生一股硬气,是一点也不愿意去主动找她。
    讲台前围聚的学生已经四散开来,正三三两两到自己位置上摆弄着桌上的设备仪器,季函斯这才发现自己在靠站在门边很是突兀,忙走到自己舍友那边假意帮他收拾。
    “走开,你这是帮忙吗?”舍友一把拂开他的手,道:“我刚打开来你给我又收回去了,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实操,刚刚教授讲话的时候你在靠门框上装什么忧郁,现在好了吧,什么都不会…”
    舍友絮絮叨叨的,季函斯起初还尽力去听,不多时又开始放空起来,只剩下视野里舍友的嘴巴张合,而他的声音似乎似乎远去得很,被淹没在嘈杂的周身噪音里。
    楼下的路灯堪堪伸到他们窗前,正在茂盛的夏树间散出微光,季函斯忍不住看着,想起自己和尤曼宵前些天在她宿舍楼外的告别。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但仔细数起来也不过半月,思念在此刻应该是有滞后的,倏地才铺天盖地包裹过来。
    “想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舍友的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季函斯回过神硬扯了个笑容出来。
    “你怎么笑像哭一样,你这两天怎么了?失恋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喜欢的人,进展怎么样了?”
    “她…”季函斯默了一会,才说:“好久没理我了。”
    “不应该啊,我们季大帅哥这么有魅力,还有女生会拒绝你?”
    “她就是…我都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也不算拒绝吧…”
    “不是拒绝是什么?”
    “应该算…嗯…”季函斯垂眸想了想:“说是抛弃更贴切一点。”
    旁边的男生顿时收了声,手下鼓捣的仪器不小心夹到了手指,他顿时疼得皱起了脸,却仍旧紧闭着嘴巴不出声。
    “没必要吧,我也不是特别难过。”
    “不难过啊。”男生甩了甩手:“疼死我了,那你这几天浑浑噩噩的干什么。”
    “我就是没有实际的感觉,总觉得她还会来找我。”
    “那实际上呢?”
    “半个月没来找我了吧。”
    “那你去找她?”
    “……”
    “不好意思?我帮你?”
    “你帮个头。”
    季函斯笑了笑,没再说话。
    下课的时候又留了一会,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季函斯翻了翻手机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尤曼宵的消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倒是小数给他发了几条语音消息,指名道姓的说要见尤曼宵,季函斯犹豫了些时候,说服自己是为了小数,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但这消息仿佛是石沉大海,直到半夜也没有回音,他忍不住又发了条消息过去问询,没多久收到尤曼宵的回复。
    “这几天都没有空。”
    “那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小数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季函斯有些生气地敲着键盘,旁边上铺的男生好奇地探头下来。
    “怎么了季大帅哥?”
    另一边一起上课地同学代他回复道:“被妹子抛弃了。”
    “谁啊?”
    “不知道。”
    上铺的男生从床上拿了根棍子下来隔了老远捅了捅季函斯:“谁啊谁啊?说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这位英雄。”
    “说了你也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季函斯把眼镜拿下来,捏了捏鼻梁。
    尤曼宵那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复,他等得几乎要疯那边才慢悠悠发过来消息,季函斯抬眼看过去更是要暴跳如雷。
    “的确不想见你。”
    “怎么突然不想见我?”季函斯问着,心里却渐渐有了答案,他怎么都没办法不把这事和杜明昇联系起来。
    “因为杜明昇吗?”他又问。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腻了,不想再见你了。”
    “行吧,那我以后也不打扰你了,有缘再见。”
    宿舍的灯已经熄了,唯余下眼前的电脑屏幕闪着幽光,冷瑟瑟的,和眼下的夏日季节不是很相衬。
    季函斯仿佛可以感受到电脑光线带来的寒冷,牙根紧咬颤抖,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好在被黑夜掩盖了。
    外头忽的惊雷响了声,季函斯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外面哗啦啦下起了阵雨。
    伴有明亮的闪电撕裂夜空,而他却在想,不知道尤曼宵怕不怕打雷。
    尤曼宵在家里窝了几天,没有去上课,老师点了几次名,起先舍友帮她喊了到,可几天下来总有疏漏的时候,她便被一位严格的教授抓了现行。
    老师的电话打过来,她只说自己难受,声音的确虚弱得很,补了假条老师便放过了她。
    隔天去医院检查,发现的确有些流感,尤曼宵在那边挂了瓶水拍了照发给辅导员,年轻的老师便给她批了一周多的长假。
    她这几天没去找季函斯,季函斯也没来找她,起初有些难受失落,后来就都成了释然。
    他们好像本来也就是玩玩而已。
    说实话收到季函斯消息的那刻她又一瞬的喜悦,随后又被无尽的痛苦给压了回去,她假做冷静地拒绝他,他也没有坚持。
    他们好像就这样错过去了。
    尤曼宵觉得这样也好,除了有些难过别的都很好。
    前几日被杜明昇留下的吻痕已经消了,尤曼宵站在镜子前看着,忽的窗外骤亮,她回头看见被割裂的天空,心下惊了一下。
    手机响了一下,是杜明昇这几日例行的晚安,尤曼宵照旧不理他,他也不恼。
    “我明天想见你。”他这次多发了一条。
    杜明昇想着在老房子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尤曼宵,双手被束缚住呻吟着哭泣,雪白的身体在微微的月光里柔腻得发亮,而他抱着她的腿肆无忌惮地进出,把握着她,割断了她和季函斯最后的可能。
    他觉得自己发疯了,在羞愧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自得。
    而他这几日没见着尤曼宵,也知道自己即便提出要求也不见得能得到回应,但他就是固执地几乎是报复似的向她发出邀请。
    “我明天去你家找你?”
    “滚。”尤曼宵回得简明而凶狠。
    杜明昇笑起来,笑意又飞快地敛下去握拳砸了下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