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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由于怪事频发,众人虽然都说不信我说的人脸的事情,但是面对着刚才那片水域,明显是有了本能的恐惧和忌惮。一个个都把身子缩回了船上,不敢再把身子探到船外了。连一向坐不住的三胖子陈建国都老老实实的。
    这是人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不能避免的。
    大家都有些紧张,只有那个一直坐在船头的老船叟还在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还对着刚才的那片水域冷笑了几声。
    我有些搞不懂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强忍住没有发问,现在这种时候,我只希望尽快到达对岸,节外生枝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做,否则,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穿过江心河床,乌蓬小船也越过了最后的一段水域,来到了对岸。
    我们上了岸,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脸色都有些发白,就连一直号称胆子极大的小梅,有些发白的脸蛋上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只有一向是以没心没肺著称的三胖子陈建国,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旁边用比常人粗了一圈的手指冲着远处的江中心比划了几下,紧接着又对着自己的身体也约摸地量了一下。
    我看着糊涂,就问他:
    “胖子,你干什么呢?!”
    “嘿嘿,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我只是在估测一下,刚才在江中心的那怪物,能不能一口把胖爷我给吞掉。”
    三胖子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顿时让我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岸边再次响起一声“哗哗”的水响,我心中一惊,一抬头,就看到那老船叟撑着篙子,准备离开。我连忙拱手说了两句感谢的话,虽然中途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但毕竟是对方好心好意地送我们渡河,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太过失礼了。
    那个乌蓬小船渐渐驶出河岸,听了我的感谢,那老船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自顾自地把船划走了。
    我看着那在夜幕下慢慢远离的小船,直至在长江水面上变成了一个黑点,心里不知怎么,突然长出了一口气。
    四下里暂时一片安静,经过了刚才惊险的一幕,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我的心中却隐隐地有些担心,总是觉得,在那老船叟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脸上,有一股邪气,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或许是心理作用吧。
    第三章 白脸姑子:长了一张女人脸的怪鸟
    到了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来到了隐藏在古渡口另一条河岸上的青龙山脚下。
    从山下向上延伸出一条小路,小路一直向上,蜿蜒得像是条长蛇,在半山腰上分了岔,一条继续向着青龙山上延伸,最终翻过青龙山,和山的另外一头的其他山路连接在了一起。
    而另外一条,则是绕过山腰的一片榕树林,就进入整个老山的腹地,山上没有一家住户,全部都种满了青松、苍柏之类的常绿植物,只是在半山腰最荒寂的地方建有一座义庄。
    路两旁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偶尔不知被什么夜间活动的东西触碰到,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走在上面不由得觉得格外地阴森。
    “他奶奶的,这义庄怎么会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陈建国仰着头,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山路,一脸丧气地说道。
    对于三胖子来说,他的这种体型实在是不适合走这种两指宽的山道。
    “这义庄很早以前就建好了,至于为什么会建在这儿,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待会上山的时候,二八哥你们最好少说话,免得招惹些不必要的东西。”栓子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这山上还有什么古怪吗?”
    我问栓子,这个地方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每次谈起青龙山义庄,古渡口的老人们都是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避讳似的。
    但是,每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一般老村支书又会上山请教,而每次从义庄回来后,古渡口里的问题又能很快地被解决掉,整个渡口的人似乎对于这义庄总是带着一种既尊敬又敬畏的复杂情绪。这才会把义庄所在的青龙山划为了口头上的禁忌,平常都不敢太深入地谈论义庄的事情。
    “这东西我说不好,反正村里的老人都说这山上是有些邪门,如果乱说话就可能遇到一些古怪的事情。”栓子嘴里咕哝着。
    “日他先人板板的,你不早说,这老村支书派我们上山守义庄果然是不怀好意啊。奶奶的,不就是偷了他两个鸡蛋,炖了一只老母鸡,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三胖子一听,怪叫了起来。
    “去你的,别胡说。准确地来说,就是这山上往日里埋的死人太多了,所以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非常地古怪与诡异,不过只要不乱说话,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你没看,以前送粮食上山的人也没事吗?”小梅一见陈建国数落自己亲爹的不是,连忙帮忙辩解。
    同时小姑娘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三胖子一眼。
    “这样说来,这地方还真是不怎么干净啊。大家上山还是少乱说话为好,尤其是胖子,管好自己的嘴。”
    我心中也有些惊讶,也知道这地方有些不一般,就对众人嘱咐了一声。
    不过,大家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以前又不是没有人进山过,也没有听说出过什么大事。老村支书还不至于为了几个鸡蛋,就想要了我和三胖子两个人的命吧!
    “嗷呜……”
    一声老猿的悲鸣传来,声音凄凉异常,在凄清的林木、静寂的涧谷中鸣荡,哀婉凄切,久久不绝。
    “妈的!这里果然邪性得很呐。”听到那声悲呛哀怨的猿啼,三胖子陈建国脖子不由得一缩,低声骂道。
    “这猿声是从哪里传来的?”我问身旁的小梅。
    “不知道。没听说过青龙山附近有猿猴之类的动物出没啊!”小梅显然也很是疑惑。
    看到她不解的神情,不知怎么,我的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
    在深邃夜幕的掩护下,天际挥洒出一片皎洁的月光!沿着盘旋的岩间小道,一行人努力地向山上走去。
    透过枝丫树杈的遮挡,小路两旁的陡峭的岩石和密林,显得更加诡异而不可揣测!
    “桀桀……”
    几株缠绕在老树之上早已经枯死的藤上,两三只充满着死亡气息的老乌鸦奋力拍着黑色的翅膀,嘶哑的声音充满着悲戚。
    “我怎么感觉这地方是那么不祥……”望着四周的景象,我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没、没事,胖爷我就不相信,这鬼地方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别说是没有了,就算是有,胖爷我这二百多斤也不是光吃干饭的。一屁股坐死它我……”
    三胖子还十分嘴硬地说道,只是看他缩了缩脖子的动作,就知道这小子多少还有些心虚。
    “大家还是少说些话!小心点就是了!”栓子诺诺地说着,同时带头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扑哧”。
    路旁的灌木丛被拱动得摇摆不定,紧接着一声怪异的叫声,就有一只黑色的老猫蹿了出来。
    那老猫瘦骨嶙峋的,却大得出奇,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也不怕人,钻入了草丛中就消失不见了。
    “嘶嘶。”
    还没走几步,我们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腥臭气息,透过茂密枝丫的遮挡,几个人惊骇地发现,一条足有成人小腿粗细的大白蛇,吞吐着红色的芯子,死死地缠绕在一只老狸子的身上。
    那黄狸子老得连皮毛都快掉光了,痛苦地挣扎着,很快就窒息而死,被吞入蟒腹之中。那白蛇扭过头,冲我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缓缓地爬了出来,蜿蜒地游向远处黑色的山崖间……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小梅突然一声惊呼,发出一声女性特有的尖叫,跳了起来。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
    我们三人大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转头看向了惊慌失措,大叫不止的梅子。
    “咻。”
    就在我们转头的刹那,就看到一道红光从她刚才所站的枯枝堆里飞出,咻的一声钻入了一旁的黑色的山崖中。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刻,但是借助着手中煤油灯的光亮,我们还是看清楚了,那竟是一条蜈蚣,一尺多长,足有大拇指粗细,浑身上下覆盖着褐红色的甲壳,两颗倒钩似的颚齿巨大无比,显然是有剧毒!
    “妈的,这蜈蚣成精了!”
    “怎么生得这么长。”
    三胖子嘴巴都快合不拢了,这是一条明显成了气候的蜈蚣,长到这么大,实在是够骇人了。
    “这里,怎、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民间视为不祥的生物……”
    几个人都觉得这里有些古怪,无论是乌鸦、黑老猫、黄皮子,还是白蛇、大蜈蚣,在民间的传说中都是很邪性的东西,坊间对于这些动物都大有讲究,一般遇到它们都预示着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我们临近半山腰的分岔路口时,那种令人不安的古怪气氛就更加浓厚了,途中还经过一片乱葬岗,密密麻麻的坟包,让人更感心惊肉跳。
    “呜呜……”一声极其尖锐的女人啼哭响起,那声音极其凄厉,在死寂一片的半山腰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转过头,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
    就在一片黑色的深涧前不到五丈的地方,一株干枯的歪脖子老槐树,枝干曲折,还有一半像是曾经被雷劈中已经炭化成焦黑状,黑影重重间,扭曲得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
    在干枯的树枝之上,有一只浑身漆黑的怪鸟蹲在上面,一双红褐色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们一行人,冷漠得就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那凄厉的如女人啼哭的叫声就是它发出的。
    “我的妈呀。这、这是什么鸟?”三胖子一脸的惊诧,半晌后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枯树枝杈上站立的其实是只夜枭,也就是俗称的猫头鹰,只是长相却十分怪异。一身漆黑的羽毛,头大而宽,嘴短,眼周的羽毛呈辐射状,细羽的排列形成脸盘,中间是一张“油白脸”,像极了涂脂抹粉的惨白的女人的面容,乍一看还以为这东西长了一张人脸。
    这东西体型巨大,足有半米来高,浑身漆黑如墨,尤其是它的叫声在黑夜中像鬼魂一样阴森凄凉,搭配上枯死的老树,使人更觉恐怖。
    “乖乖的,这地方真他娘的太邪门了!”三胖子被吓了一大跳,当下就忍不住骂起娘来。
    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栓子脸色一白,忍不住颤声说:“这,这是白脸姑子。”
    “白脸姑子?”我和三胖子一脸疑惑。
    “青龙山上有一种野山楂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生长成熟,结出来的青果子又苦又涩,但是这种白脸姑子却非常喜欢吃这种野山楂,每到这夏秋分季就会飞过来啄食,等到青果子吃完就又会飞走了。”
    看我们不明白,栓子又解释道。
    “听村里的老人说,这白脸姑子的啼叫是凶兆、不祥之兆,能带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灵魂,所以我们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传说凡是被白脸姑子嚎哭过的人都活不太长久。”
    小梅也在旁边补充了几句。
    “扑棱棱。”
    这只白脸姑子突然阴笑了一声,扑腾着黑色的翅膀,从老树的枯枝上飞走了。只是从它口中掉下来一个白色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那似乎、似乎是一截枯黄的人的手指骨。
    “胖爷我怎么觉得这次来错了地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三胖子忍不住在嘴里咕哝着。
    他的话还没说话,身后的林子中就突然“呼呼”地刮起来一阵冷风,众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头一看,都觉得浑身都浸入了冰窟之中。
    在黑色的夜幕下,一个人影,身上长着长长的毛发,一闪而过,向着黑色的山崖所在方向的更深处,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有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我心中大吃一惊。
    “他妈的,那是什么玩意?”三胖子也是一脸震惊。
    栓子和小梅二人更是一脸苍白。
    周围的一切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白脸姑子,一直跟踪在我们身后的人影,也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夜幕下的青龙山又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情绪已经在众人的心头弥漫开来。
    “大家小心点,先上山,千万别掉队了。”
    我努力地保持镇定,招呼大家都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