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接过袍子，转而递给了江海：“为师也没什么好宝，就送你这件袍子吧。”
    江海忙跪下接过谢了。
    帝归一在旁释道：“鬼画符的这件袍子，呵呵，小子你别以为那么简单，这可是他宗门宗主的信物！天地万千混元服，这里面的功用还是有些意思的，你慢慢摸吧。”
    江海一听，手都抖了一下，看向吴道：“师父，这礼贵了些。”
    “贵个毛！再过些时日，师父就要被天收了去，嘿嘿，不给你给谁？！”吴道笑着说。
    “没那么轻巧，鬼画符吴老头说得好听，其实是个苦差事！——你以为宗主这么好当？鬼画符有几个弟子？老吴，你自己不好意思说是吧，总共五人，加上你才六个人而已！人才凋零啊人丁冷落，是不是？鬼画符？”帝归一笑道。
    吴道一捋胡子，不以为意：“我符门人丁冷落不假，但我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你是天阵宗的宗主，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说你拿出和我打架打赌的一半精神，教教徒弟，宗门也不至于潦潦倒倒！”
    帝归一怒道：“屁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是也有精神和我打架！哼，我帝归一给自己徒弟的，总也不会比你鬼画符给出来的差！小子，接着！”
    一串亮晶晶的物事，落到江海的手中。
    “嘿嘿。帝归一就是帝归一，西天罗十八炼魂珠，洪荒古宝，真是拿得出手。不知你离了这玩意，还能布什么样的阵？”
    江海看着手中这十八颗珠子，这十八颗珠子，并无任何线牵着，却是明显连成一体，并且珠子上面的纹路各不相同，却都是流光溢彩，炫烂无伦！
    “老子跟你都只有百来年寿命，还布个鸟的阵，死鬼画符，莫非你想我们还要再打一回？！”
    “算了吧。”吴道笑了笑，“我们把自己压箱底的玩意都给了这小子，如果这小子还打不嬴别人，岂不是堕了我们仙皇的威名？！所以让他快些学点东西，是正理。”
    帝归一罕见地认同了一下：“说得有半点道理。”
    “那前面六个时辰你教他，后面六个时辰我教他，如何？”吴道看向帝归一。
    “好。十年后拿他试试，看我们谁教得更好。”帝归一道。
    “赌什么？月莲仙实还是天风桃？”
    “先赌天风桃吧，一想到美味，我就有点精神了。”
    “一言为定。”
    “哇噻，你学到的阵式还不错！很不错很不错。底子不错！鬼画符！你惨了，他以前学过阵法，现在轻车熟路！”帝归一只花了一个时辰，就把江海所学的功法了解了个通透。
    吴道脸色如常：“没什么大不了，就几个天风桃而已。”转过头去却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
    “四海星辰阵！万魂鬼阵！通神弑阵！心魂无敌阵！这是那个关阵发明的阵势，这个关阵很有意思，很有思想。你现在还布不出来？因为你还没有完全理解，这个不难理解。你没有合透的法宝，要布这几个阵，没有法宝不行，就象再庄重的仪式，也需要合适的器具；再好的劝诫，也需要语境；再漂亮的脸蛋，也一样要有神彩和魂灵。”
    这一串比喻帝归一说起来相当顺口。
    “四海星辰阵，不是要你布星星，而是让你用‘星海石’引天雷！你知道阵中套阵，这很好。四海星辰阵中很适合套别的厉害弑阵，雷声可夺人耳目。万魂鬼阵，这个你马上就可以试试，你那里不是有几千个鬼魂吗，呵呵，这个阵，集万鬼之力攻弑，想法特别。通神弑阵，这需要用到‘万年冰晶’和‘阳石’为阵眼，还要寻一处多山石之处，以水火石三种进行攻击。心魂无敌阵？这个关阵，脑子这时候有些坏了，哪里会有一种阵势是全然没有破绽，完全无敌的？集中了魂鬼，还有战阵师，七个阵眼，循环往复，相生相克，阴阳互补，无穷无尽，想法挺好，不过，阴与阳的能量怎能控制到如何精准，循环往复不错，但转换之间，怎会毫无半分滞塞，越想完美无伦，越是缘木求鱼！”
    帝归一听了江海的陈述，品评了一番。江海听得凛然，自己是不是也想着不断能布下完美的阵势呢？
    “我们阵法师，做出来的法阵，上体天意，下顺民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却视万物为刍狗，民心如流水易变，却不离趋利避害之实。所以阵法，常留一条‘生’路，其实不只是为了放陷入法阵者的‘生’，也是放阵法师的‘生’！能不能做出必弑之阵？！无生趣无人性无视天地神鬼者，能！但必如流星易逝。阵法师要不要功法和身体？当然重要得紧，身体不必说，做任何事都是根本，没有惊天动地的功法，也做不了经天纬地的法阵。法阵是不是要阵法师亲自操控，很大一部分是，但阵法师也可以做出可以自动控制和自主修复的法阵，关键是什么？呵呵，好，你很明白，就是法宝，就是能量的源泉。法阵是创造一种能量的集合，这种集合也包括修士的能量，从而产生大威力。你的基础不错，现在就说说天地元素间的关系，如何在阵法中相合、相生、相弑，是如何相互转换吧。”
    江海将他所知晓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帝归一略略点了点头：“你要想想看，金木水火土是天地元素，风、雷、电、石算不算，他们有没有可以相生相合的物事，阵法一道和鬼画符的符箓之道，在很多情形下，确实有共通之处，需要不断地冥想，找出其中的规律，所谓大悟不可言，大道总无形，这种事，你需要自己来悟了。但还有件事，必须先做。”
    帝归一看了看吴道，吴道点了点头。
    江海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帝归一手一展，吴道做了个环抱的姿势，江海被夹在中间，立即就无法动弹了。
    吴道低喝一声：“抱元守一!”
    江海何等聪明之人，立即明白两位师父是要帮自己提升功力，当即眼观鼻鼻观心，紧守心神，四肢百骸呈放松状，江海只觉两股极其猛烈的气流把他的身体抬离了地面并且开始剧烈地旋转！
    气流极其冰寒，但旋转如此厉害，江海觉得自已的身体都开始燃烧！血液几乎是瞬间就要沸腾！一种想要呕吐又生生憋在喉间的感觉让江海不住地颤抖。
    师父早已模糊。
    天地已经翻转。
    身体天翻地覆，每一块肌肉都在炼狱里煎熬，每一滴血液都在号叫，江海已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去忍受，守护着内心的清明。但那有那么容易——每一条筋脉都开始扭曲、胀大，江海高速旋转的身体被痛苦折叠成了各种不可思议的形状……
    偏偏还晕不过去。
    不能晕过去，江海不断地强化提醒自已，这可是两位师父对他的爱护，绝不能前功尽弃，就算只有半口气，也要撑下来！
    但这种痛苦已使呼吸都变成极其极其困难，每一个瞬间，都象永恒那么那么长。
    江海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开始沸腾，所有的人生片断纷至杳来，有些片断应该埋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从来都没有翻出来过，此时却是此清晰：
    和江船一起送楚叔去三清山；
    第一次见到楚风扬；
    和钱万贯第一次相遇；
    在青龙秘境里的心魔之战；
    到平安城查铁匠失踪之秘，平安城外的山中；
    帝女花罗裳和自己的初次；
    罗裳和自己万里向北的旅程；
    秘境中从无路之路而出遇到关阵的器墓；
    大战完颜兄弟；
    …………
    第一次完成筑基；
    第一次结丹的情景；
    第一次进入万象境；
    第一次进入天君境；
    被迫出走进入圣君境！
    …………
    每一个图景都似乎变得异常清晰，江海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高空俯看自己一生的每一个细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欢？什么是悲？悲欢交织在一起，对错交融在一处。
    一百年还是一万年？还是一天？为什么我经历过了仍然如此疼痛？
    ……。
    终于停下来了。
    终于。
    “看来传说他奶奶的还是有对的地方，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就是耐**！”帝归一擦了擦额上的汗。
    “嗯。所以我们才能成功合作一次。”吴道也觉得有些累。
    江海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换了一个身体，皮肤虽然还是很黑，但现在已然黑得发亮，身体的所有机能几乎是在旋转一停下来，就恢复过来，并且显然比之前的更坚固，更有爆炸力！
    江海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向两位师父跪下：“多谢师父！”
    “你说谁做大师父谁做小师父呢？”帝归一看向吴道。
    “我年纪虚长你一岁，当然是叫我大师父。”吴道说。
    “臭不要脸！当然是各凭本事，如果你嬴了我，才能叫大师父！”帝归一的胡子又吹了起来。
    江海听得这两人又要火并，赶紧插了进来：“仙师！帝师！这多响亮！”
    两人一听，略一思忖：“有点道理。”
    “有点好听。”
    江海暗自舒了一口气，“师父，你们说的赤子之心是怎么个事？”
    帝归一道：“‘赤子之心’，呵呵，你说人一出生，是不是都有个属性？有的属水命，有的属火命，有的是土命，有的是木命，有的是金命，但有这个‘赤子之心’，就是心如火焰般纯净赤诚，可以说是个大缺陷，也可以说是个大好事。”
    吴道见江海听得一愣神，忍不住接着说：“缺陷是什么？就是学功法比一般人要学得慢，大好事是什么？就是坚忍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学会的东西比别的人要牢得多。”
    帝归一接道：“幸亏你这耐受力不错，我和鬼画符的‘冰火乾坤寻龙法’才能合作成功，如果当时你叫出来，哼哼！”
    吴道笑着接过来：“那样冰与火就通过你的口撞到一处，那就是——”吴道做了个爆裂开的手势，“小子，你将被炸得点滴不剩！而我们也不止损失几十年寿命了！这种能量爆，就算我和小帝全盛期，也是只能飞退！”
    江海听得冷汗湿了一背，仍然道：“多谢师父成全。”
    “成个鸟全！这也是我和鬼画符第一次用这种‘冰火乾坤寻龙法’，谁知道会不会成？！你自己运气好，还有就是受得住苦熬，才能一次提升一个大境界！”
    江海吓了一跳，这种“冰火乾坤寻龙”竟让自己突破了雷劫，到了道祖境？
    吴道看出了江海的意思：“当然会有雷劫，但这片空间的结界已经替你挡下了，仙帝仙帝，做出来的空间连个雷劫都对付不了，还仙个屁帝！不过，这结界却是弱了不少，并且估计又有不少好事者要过来瞧瞧了。不过，就算是道君境，也不会瞧出半点！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偷窥，我们才造出这个空间。好了，我们的时间越发不多了，你可要加紧了！”
    江海忙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