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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意低声道:“十多年前,一对夫妇开车外出采风时,在A市和B市交界处出了意外,葬身绿波湖……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顾深猛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叶意。
“难道那地方……”
叶意眼中有沉重的近乎悲伤的情绪,他没有看顾深,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像是看进了深远的回忆:“我不想有人在我父母的埋骨之地泛舟玩乐。”
顾深说不出话来,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忘了!
华璧山庄这个项目的占地面积很大,他没想到叶知礼竟会将叶氏夫妇出意外的地方都涵盖进去。
在土地规划方面由叶知礼着手,而对方从未提起这事,显然是有意忽略这点甚至刻意含糊隐瞒,思及此,顾深也不由升起被隐瞒怒意。再看向叶意,不禁对今天的谈话产生了一丝歉疚。
而叶意此时却没理会顾深复杂的情绪,他道:“顾叔,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叶意直起身的时候,顾深回过神来,连忙叫住他:“等等……留下来吃个饭吧。”
叶意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他看了一眼厨房:“不了,替我向婶婶道个歉,我今天还有点事,就不留下来了。”
叶意走出顾家,看着身后灯火通明房子,凉飕飕的风吹着单薄的衬衣,背脊手臂生寒,却不及心中的凉意更甚。
顾深并没有说什么重话,但与他短短的这几句交谈却让叶意身心疲惫,比和任何心思狡诈的人相处更艰难。
因为顾深的态度时刻提醒着叶意一个事实,那就是哪怕亲近的人,他们的关心也可能另有他意,带着利益和刻意。
叶意很清楚是谁告诉顾深他拉投资者的这件事,以至于有了这番劝说,也很清楚顾深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说的这番话。
在打算阻止华璧山庄项目进行时,叶意就料想到今天的局面,他并不意外顾深的反对,毕竟对方与叶氏有着紧密的利益关系,他不赞同是理所当然的。
甚至顾深的斥责他都可以接受。
但是这种打着关心的幌子内里却想着另一件事的行为却让他反感,像是认为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一直以来顾深鼓动叶意对叶知礼的反抗心理,想把他当作棋子一般放在中间自己和叶知礼的中间制衡,叶意对此一直当作不知情,不理会也不配合……但不代表他不在意,好在这长辈的关心虽然掺着杂质,但对方对于绿波湖的事显然是真不知情。
叶意对着冷清夜空叹了口气,像是驱散心中的郁气,打开车门离去。
顾家,叶意离开后,顾深隐隐不安,打开了视频,联络起自己远在国外的长女。
“父亲?”
顾潇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她有着和顾潇月相似的眉眼,更为精致柔和的轮廓,披散着黑色长发,乌黑的眼中是与顾潇月完全不同的沉静气质。她有些诧异父亲的脸色之差。
顾深来不及和她聊其他,简述了方才与叶意的一番交谈,最后问:“他最近有些异常,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顾深怀疑叶意已经知道了叶氏夫妇去世的时候,叶知礼在场,甚至知道了有一份股份代理协议的存在,乃至于遗嘱是伪造的。
就是不知道叶意是否知道他也曾参与其中。
当年叶修文签下那份代理协议书时,除了赵律师在场,他也作为公证人在现场。
后来发生了那场意外,顾深得知叶知礼也曾在那场意外的现场时,自然怀疑起那场事故的原因,虽然最后确定是场意外,他对叶知礼的猜疑戒备并没有减少多少,这种敌意持续到有有一天,叶知礼来找他,拿出了一份伪造的遗嘱。
叶知礼拿着伪造的遗嘱,以他挪用过公款的把柄作为交换,加上利益的诱惑,他想了好几天……最终默许了叶知礼的行为。
……也辜负了叶修文对他的信任。
想起旧事,顾深脸上笼上了一层郁色。
顾潇晴皱了皱细眉,对于分析处理父亲曾经助纣为虐的事情感到不舒服,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她轻声道:“以叶意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恐怕不会再踏入我们家一步了。”
顾深并不放心,心情沉重:“这些事一直挂在我心头,事隔经年还是被翻出来,或许这就是宿命……”
顾潇晴见一向冷静的父亲意志消沉,正想宽慰几句,目光却在落在顾深身后时顿住了。
顾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顾潇月。
顾潇月看上去有点茫然。
他其实从叶意来时便已经在了,只是叶意和他父亲似乎在谈非常严肃的事,顾潇月便没有下去,索性坐在楼梯上听一耳朵,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和叶意逝去的父母有关,直到叶意离开,父亲和姐姐交谈起来,他才慢慢听懂了。
听明白后是不可置信以及说不清的愤怒和失望。
顾深站起来,皱眉:“潇月?”
顾潇月回过神:“我要去告诉叶意。”
顾深脸瞬间沉下来。
顾潇晴:“你过来,我和你聊聊。”
顾潇月警惕地看着他们。
最后他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常常被自己父亲严厉地训斥,在优秀的姐姐面前总一无是处的顾二少忽然这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