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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香水味入了尾调,带着温暖的体温,带点胡椒的辛辣与亲昵的奶油味,缱绻地铺满阳台的空间。
纪依北坐在对面的木桌架子旁,两人各自拿着杯红酒。
酒红色液体舔上杯壁,夏南枝透过玻璃,一只眼闭着,一只看向纪依北。
“你说,我怎么没早点勾搭你呢?”夏南枝笑问。
纪依北挑眉:“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好像都没听你说过。”
夏南枝抿了口酒:“我也不记得了,年纪太小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
纪依北很愉快地笑起来。
不管是十二年前还是现在,纪依北都庆幸这一步步地走下来没让他错过夏南枝。
也终于,如今的相守也让过往不美好的回忆变得含情脉脉,在他们漫长的相处里,并不非常愉快。
夏南枝刚来纪家时,纪依北就时常欺负她,把自己犯错的锅都给她,再后来,夏南枝开始处处惹他生气。
可他们终归是在一起了,他们参与了彼此幼时的记忆,一起从晨光熹微走到暮色四合,手牵手。
一个电话打破静谧,纪依北皱了下眉,是余晓瑶打来的。
“喂,纪队!”
“什么事?”纪依北的声线沉着下来。
一侧的夏南枝悄悄坐直了身体,看着纪依北。
“南二环路上的体育场发现一具尸体,是被人杀害!”余晓瑶那里传来簌簌风声,应该是在赶过去路上。
“案件特征。”纪依北沉声。
夏南枝把红酒杯搁到一边,起身从衣柜里给纪依北拿出一件大衣递过去。
纪依北听完余晓瑶的叙述,低声部署了几句,挂断电话,一把揽过夏南枝的腰低头就亲了一下。
“本来今天晚上得陪你的,这时候出案子……”
夏南枝笑着:“没事,你去吧,小心点。”
她替纪依北拢了把衣服,送他到门口,又问:“你刚没喝酒吧?”
“没呢,没来得及就被叫走了。”纪依北捏了捏她的手背。
夏南枝看着他的背影,担心是一定的,但是不排斥,而且还特别骄傲。
这就是她喜欢的纪依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她回了房间洗了个澡,又慢吞吞地把红酒喝尽,把杯子在水池里洗了一圈,她甩了甩指尖的水珠。
给纪依北发信息:“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处理案件吧,我先睡啦。”
此时的纪依北刚刚驱车赶到案发地,正是除夕夜,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纪依北拨开人群,跨过隔绝栏走过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一边目光落在受害人身上,一边发语音:“嗯,你先休息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新年快乐。”
说完,他把手机往衣兜里一踹,戴上舒克递来的手套,屈膝蹲下,观察受害人的特征细节。
“胸前的刀伤有多深?”他问。
孙检回答:“十公分,看痕迹,应该是一种顶端弯折的匕首。”
“死亡时间呢?”
“尸僵只出现在颜面部和眼肌,而且不严重,估计死亡时间只有一到两个小时。”
纪依北抬头看余晓瑶:“马上去调附近监控,另外问问有没有目击证人,其他群众都清除出去。”
“我已经让人去拿监控了,应该马上就会发过来了。”余晓瑶说。
“他是从那上面滚下来的?”纪依北朝旁边的台阶上一指。
“是,但是估计不是在顶上掉下来的,身上的摔伤只有耳后磨破了点,其他地方初步检查都不严重。”
两小时后,这案子便解决的差不多了,锁定了目标嫌疑人。
并不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案,而是绝大部分出于激情杀人,否则也不会这么大剌剌地在这一片地方杀人,还选了这么一个人多的日子。
天色泛白时,他们从公寓里捉拿住凶手。
纪依北利落地在他手腕上甩上手铐,拽着胳膊一把拎起,丢给身旁的协警。
“带回警局吧,明天再审。”纪依北捏了捏鼻梁,“真他妈干的什么好事!非得今天闹出点事来?”
一行人加班到凌晨四五点,也不好再疲劳驾驶,便各自叫了出租车。
余晓瑶和纪依北顺路,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欸,头儿,写报告啊?你今儿怎么这么积极?”余晓瑶问。
纪依北翻了个白眼:“你别打岔了,这回的报告轮到你写了,别想蒙混过关。”
纪依北一只腿曲着,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晚风夹着细沙,在纪依北的心尖儿上摩挲过一层既满足又酸涩的感觉,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广袤的天地下都于世无奇,却在这一刻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
那些岁月里的秘密,山川中的玄奥,都会长久的被天地铭记。那些神秘而珍贵的瞬间也将永远存在,存在在我们的心中,存在在这片银河之中。
不需要任何人长久铭记,只要那些回忆,成为我们的见证,成为那些我们所遭受的苦难的证明——
成为,往后我们幸福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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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夏南枝收到一封来自纪依北的信:
亲爱的女孩: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照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