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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聂工就跟一截钢管似的,不折不弯,随和从容,大将风度,不怪人家是传说,也不怪人家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人真的是,很难在各种环境下保持像他那样的自律和严谨的。
他是真惭愧,当然也是心服口服,就把乌市服装厂和毛纺厂的产品,作为特别重要的产品,推荐给蒙方的代表了。
班车是真挤,过道都站满了,售票员还在往上塞了:“都挤挤都让让,后面还松着呢,快往后走,往后走。
这时候也就只有二蛋才能吃得下去东西,有一维族老奶奶,看妹妹可爱,把她要过去抱了,自觉还能再抱一个,把三蛋也放自己腿上了,旁边坐一老爷爷,二蛋就站他们旁边呢。
只需要贡献自己的小脸颊,就可以有座位,妹妹和三蛋两个好开心,就是不时要擦擦口水。
再挤陈丽娜就该上天花板了。聂工整个儿的圈着她呢,邓淳在她怀里嗷嗷的,没敢大声说,只说:“妈,好臭,好臭。
再叫妈就回宾馆去,不带你了。陈丽娜说。
浮夸的小邓干呕着,没敢再说话。
陈丽娜抱着他不停拍了。
这么挤的车上,人要动一下都是煎熬,但居然还有人吵架
“你个懒怂,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这会儿到草原上都快天黑了,咋卖葡萄,我问你咋卖葡萄?”一个老头子,指指戳戳的
小伙子,也不大,估计就十二三,挤这老头子旁边,声不吭。
老头子于是又骂开了:“你妈把你扔哈就走了,你当我家有闲饭吃,啊,有学给你上,啊,你还天天睡懒觉,我让你睡,我让你睡。
“我昨晚挂葡萄挂到夜里两点。”小伙子反抗了一声,老头子抽头就是一耳光:“我也挂到两点,可我早上也起来啦。”
“因为你老了,贪财怕死没瞌睡。”小伙子说。
老爷子狠抽了他俩耳光:“你妈是个贱貨,偷人还跟人,你就是贱货下的贱种,懒怂,没出息。
估计妈是这小伙子的弱点,一听就生气了,跳起来朝着老头子打:“我让你骂我妈,我让你再骂我妈。
车上发生武斗了,本来就挤的车,好多人都得遭殃,而显然是这小伙不对嘛,售票员喊着调头,说要把这小伙送公安局去
小伙打上劲儿了,拳头连挥带舞的,也不管他打的是谁,又吼又哭:“我天天就睡四五个小时,我不累吗,我还吃不饱我帮他干活儿了,他凭啥骂我妈。
居然又是二蛋,一把就把这小伙的拳头给捞住了
陈丽娜昨天就跟聂工说过,二蛋唬了几个小混混的事儿,这会儿她就扬头问:“你儿子又管闲事儿了,咋办?
因为车里太臭,聂工鼻子都在陈丽娜的头发里埋着呢。
“总得有个人挺身而出吧,二蛋这不挺仗义的?
而且吧,你甭看二蛋小,一身的大哥气质,把那小伙子搂过来抱了抱,拍了拍,给他嘴里塞了一油饼子。并且跟售票员保证,自己一定能安抚好他。
好吧,一场武斗,就这样消弥了。
小伙子感动的,边吃饼边扑二蛋怀里哭呢。
下了车,还得再搭蹦蹦车,才能到天山下,这会儿草还是绿的,雪山巍巍,天宽地广空气新冽。
邓淳就跟只蔫巴巴的小猴似的,跑也跑不动,爬也爬不动,走不动了,就乖乖的叫聂工背着他呢,二蛋和三蛋几个背着妹妹,一通的胡跑。
越往上爬就越冷,幸好带的衣服多,几个孩子虽然冻的直打哆嗦,但爬到有雪的地方,全玩疯了。
傍晩往回走,结果坐蹦蹦车的时候,就又遇这俩爷孙了。
俩人筐子里还剩着几串葡萄呢。
这应该是俩种葡萄的父子,背到景区来卖的。
“哎,你家哪的?那小伙子就问二蛋。
二蛋又跟他搭上话了:“乌玛依矿区的,你们这葡萄,好卖吗?
“送你点儿吧,哥,不是不好卖,我爷爷天天打我,骂我妈,我是真不想呆在这儿。你们那边好混嘛,有啥门路没,搞点钱花,我就想出去闯天下。
二蛋看着身后的陈丽娜呢,没敢说话。
他总看镜子里,也觉得自己挺可爱的呀,就不知道为啥,好多十五六的小伙子见了他,都爱喊声哥。
“赶明儿我到乌玛依找你啊。”小伙子拍了拍二蛋的肩,先挤上班车了。
傍晚下了班车,走回宾馆的时候都累的不行了。
陈小姐已经走不动了,在一楼给几个孩子一人要了一大碗炒面,再要了一份手抓,吩咐把自己的那份儿送上楼,就上楼去洗澡了。
洗完澡了站窗子边儿吹风呢,就见招待所门外站了好些十六岁的小伙子们,至少七八个。
看那混社会的气质,就知道他们都是属于闲游散转没事干,偷鸡摸狗不学好的。
不一会儿,二蛋悄悄摸摸出去了,背后一只塑料袋,一看就是提着手抓肉。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全跟他身后,不知躲哪去了。
完了,你儿子给混社会的拐跑了。陈丽娜说
聂工看着那一帮孩子,眉头也皱起来了:“这叫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给一点就行了,这是想干啥?
“你知道吗,原来的孩子们,有个上山下乡,都还有地儿去。这些年孩子多了,就业缺口又少,能进个厂子上班,有固定工资,也有社会地位,姑娘们赶着嫁,小伙子们也稳定。要没个固定工作,比如家庭不幸福,或者父母不在了的那种,一个个的,可不就出来偷鸡摸狗,混社会了?而你儿子啊,天生就能吸引这种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