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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进了家门,后脚瓢泼大雨如银河决堤一样落了下来。
崔稚身上沾了湿气,苏玲给她寻衣裳换去。松烟站在屋檐下不知道是走还是留。魏铭走出门来,招呼了松烟,你怎么来了?你们六爷呢?rdquo;
六爷、六爷被三爷叫去有事,脱不开身hellip;hellip;rdquo;松烟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原本六爷是说好了肯定来的,谁知道他都同崔姑娘说了,六爷又说来不了。
当时崔姑娘听见这话,脸色就不太好了。
松烟支支吾吾同魏铭解释了一下,hellip;hellip;不晓得姑娘是不是生气了,小的都不敢走了。rdquo;
他走不走,结果改变不了,魏铭安慰了一下他,等雨停了,你回去就是,旁的不要多说了。rdquo;
第390章 过河的人
松烟走了,屋檐上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来。
魏铭透过窗子,瞧见房里的人极其难得地在桌前静坐,她平日里不是闹腾着吃吃喝喝,就是四处跑动做生意赚钱,如今静静一个人坐在桌前,单单看去,如闲花照水,只是再想她今日奔波了一日,却又如落花流水,倒也让人不是个滋味。
他不知道怎么上前去才好,反而是静坐的人转过了头来,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扫了回来,木哥,有事吗?rdquo;
魏铭问了可否方便,苏玲给他打了帘子,出门去了,魏铭见崔稚捏过一只茶杯,你要不要喝点茶?rdquo;
魏铭说也好,坐到了她对面,见她虽是一身男装打扮,但脸上没有似前些日敷了黑粉,想来是要见孟中亭的缘故hellip;hellip;
今日街上可有什么好玩的?rdquo;魏铭问。
崔稚问他,魏大人窝在房中读书作文闷了?rdquo;
魏铭说确实,眼下考生来了九成,此事还要上街耍玩,被人瞧见要骂了狂妄的,若是被考官看见更是不好,特特要压一压威风,不取中,岂不是惨了?rdquo;
崔稚露了两分笑意,考官好大的威风?点谁不点谁就在一念之间!这个时候是该低调一点。rdquo;但她转眼想到了孟中亭,孟家人才刚进城,还是风风光光前呼后拥地进城,就不想着低调吗?
而且,她还从松烟和后头传话的小厮口中问得,孟中亭是同族人一道,应了几个世家的邀约,做客去了!
这一想,崔稚就不乐意了。从前她没如何意识到孟中亭和她的差距,无外乎吃穿用度好一些,处处多注意些礼数,即便是在泰州孟中亭父母处,她也没如何觉得,可这次回青州却不一样了。
孟中亭就像被栓了绳子的兔子,往外蹦达两下,就要勒住脖颈。
这种被勒的感觉,连崔稚都能感受得到。
她抿了嘴,两分笑意又散了去,魏铭一丝一毫都瞧在眼里。
这次他直接问了她,怎么?孟小六惹你生气了?rdquo;
崔稚哼了一声,忙人一个。rdquo;
魏铭挑挑眉,毕竟乡试在即,忙些也是有的。rdquo;
但他骗我,明明忙得不行,还说让我等,结果还不是白白等了半晌?rdquo;
崔稚很不喜欢放鸽子这个事,更不喜欢明明心里没数,还打包票。
她不说话了,魏铭约莫能猜透她的意思,他问她,你知道什么是世家吗?rdquo;
崔稚皱眉,魏大人想说什么?rdquo;
魏铭微微笑解释,虽然我出自寒门,被世家所轻视,但我不得不承认世家在各方各面都有着寒门比不了的优势,这些世家内部秩序分明,相互之间又盘根错节,就好比攀着手臂过河,就算谁的脚滑了,也不能轻易被水冲走。而寒门就是独自过河的人,一旦脚下打滑,很容易落进水里,没了影。rdquo;
这番话从魏铭口中说出,听进崔稚的耳中,她不由地郑重了几分。
魏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rdquo;
魏铭说没什么,我是想说,生在世家的人,不能光依仗这样的优势,更多时候也要将两只臂膀贡献出去,与其他人盘在一起,不然,久而久之,就会落在攀着膀子过河的人之外了,当他滑了脚,未必有人会伸出一只手拉住他,而他依仗这股势力日久,也未必能像寒门的人一样,走得更扎实更稳。rdquo;
崔稚默了一默,孟中亭就是攀着膀子过河的人,现在是他贡献两只手臂的时候了。他贡献了手臂,自然就不能同旁人拉手了。rdquo;
魏铭见她看了明白,说出的话通透,却又有些不忍心了。
她同孟中亭处的好,他早就发现了,或许是因为孟小六性情柔和,或许是因为崔稚总喜欢那些柔和的人,比如田氏、万音。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谁都猜不透的事情,魏铭不能强求什么,可此刻,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尤其看着崔稚紧抿的嘴,他不由道,其实,话也不能一口说死,邬梨也是世家出身,他同家族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系,朋友也可以作为攀着膀子过河的人,孟小六有这样的出身,又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狂妄的眼界,应该可以左右逢源,或许他长了三头六臂,也未可知。rdquo;
崔稚听得不由笑了,你当他是哪吒呢?还三头六臂!rdquo;
魏铭见她终于又露了笑影,这心里安稳不少,继续道,纵然没有三头六臂,却也是二郎神一样,开了第三只眼,看到的自然不同。rdquo;他这样说了,又补了一句,孟小六会来找你的,日后你只在这等他,也就是了,这样反而他空闲的时候比较多。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