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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年跟安娘她们去城里卖饭时,没少得这三人照拂。
先前我不是说要去边疆投军?当时还与你们说已约好他们三人一道去,当时能去得,难不成现在便去不得?rdquo;
当时不是家贫无计么?rdquo;范溪记忆又回到那个一家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心里越发舍不得,大兄,你要去边疆,我们以后能见面的日子便少了。rdquo;
再瞧瞧,也没说一定就要去。rdquo;
他们在室内聊天,外面天慢慢亮起来,安娘已经做好早饭。
香味散发出来,驱散清晨的凉意。
安娘喊了声,溪儿,远瞻、积蕴,用饭了。rdquo;
三人站起来往客厅走去,绿鹦跟轻雨帮着摆碗筷端早饭。
范远瞻虽当了千户,皇都大官多的是,他这个小千户不起眼,权没多少钱也没多少,手里有点钱也要存着以防万一。
范积蕴还在念书,钱花出去不少,进的钱却没有。
一家人就靠范远瞻的俸禄跟书铺微薄的盈利过活,并不算太宽裕。
他们是普通人家,家里的早饭也就普通水平,比起吃窝头、杂粮粥的农户或者小市民来说,他们的早餐丰盛多了,比起侯府却是远远不如。
四碗白面条,三叠小菜mdash;mdash;一碟切开了的咸鸭蛋,一碟萝卜干,一碟腌黄瓜。
每碗面条里都卧着个鸡蛋,唯独范溪这碗是两个。
范溪端起碗,我刚刚吃了一顿,吃不完那么多,娘,我分点给您罢。rdquo;
安娘摆摆手,我这里一大碗呢,尽够吃了。rdquo;
范溪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范远瞻,范远瞻一笑,快速扒拉两口面条,扒拉半碗下去,自动将面碗放到范溪面前。
范溪将碗里大半面条连同一个鸡蛋夹到他碗里,这才轻松端起来碗来吃面。
一家人对范甘华行都没什么感情,也不至于说影响食欲。
吃完早饭,范溪问:娘,我与你们一道过去罢,好歹缘分一场,也去吊唁一番。rdquo;
安娘摸摸她头发,成。rdquo;
范溪拉着安娘上她的马车,范远瞻兄弟借了戎谨候府的马,跟侍卫们一起在外面跟着。
时隔三年多,范溪再次来到槐园巷子范家。
她当年刚来皇都的时候,这座宅子宽大敞亮,连门口眯眯眼的老仆老周也比别的地方的人多一分气度。
现时再来看,这不过是一处很普通的小宅子而已,既不宽敞也不明亮,院墙饱受风吹雨打,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从宅子外面看,范溪觉着连大门都无单低矮了几分,仿佛走过去能碰到她大兄的额头似的。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家中男主人去世,范家门上系了白布,里面还传出唢呐吹奏的声音。
院子里仿佛有许多人,人来人往,许是亲戚朋友。
范远瞻兄弟作为继承人,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瞬间围过来让他们兄弟俩拿主意。
范溪跟着人群走进来。
戎谨候府派来的姜嬷嬷看到她的身影,忙上前来伺候。
范溪淡淡道:我与范家一场缘分,来给范叔上炷香。rdquo;
戎谨候府来帮忙的仆人忙恭敬引她过去。
范远瞻兄弟跟安娘来到这里之后都穿上了麻衣,戴上了白帽子。
范溪在他们担忧的眼神中往灵堂走去。
范甘华的小妾曼娘也披麻戴孝,在一旁哭灵。
她身边的是一双儿女,范远晗跟范蕙。
牛角娘坐在另一边,几年没见,她越发消瘦衰老,两颊上的肉垂下来,眼睛深凹进去,藏在布满了皱纹的眼皮堆里,浑浊不堪。
风烛残年,这个词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状态不太好,脸上却是一股阴鸷。
任谁不经意看到她,都会在心里忍不住打个斗。
范溪接过绿鹦手中的香,点了对着范甘华的遗体三鞠躬后插在香炉里。
再起身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棺材里范甘华的遗体。
几年没见,范甘华从高壮过渡到圆胖,连棺材都比别人大了一号。
他的脸跟手露出来,带着死人特有的蜡白。
这样的体型,这样的年纪,脑溢血之类的疾病爆发,突然过世并非稀奇事。
范溪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过眼睛,她并不害怕,只是在这一刻心里明确的感觉到,一个阶段过去了,她作为范家养女的阶段完全过去了。
无论是是死去的范甘华还是活着的牛角娘,都不足以在她的心里掀起什么波动。
范溪走到牛角娘面前,轻轻说一句,节哀。rdquo;
绿鹦跟轻雨如临大敌,对牛角娘充满着防备,就怕这个老婆子会突然扑出来,对她们家小姐做些什么。
牛角娘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眼珠子一动不动。
范溪也没在她身边多停留,上完香说完这一句,她就带着人回去了。
只要牛角娘不作妖,范溪就完全不担心安娘。
曼娘以前再怎么趾高气扬,再怎么压安娘一头,她也是个妾室,外头买来的,比良妾低一头,女主人随时可以将她卖出去的妾室。
她已经完全无法威胁安娘了。
范溪回去之后,心里还琢磨着有没有办法说服她爹出手保他大兄一把,别让他真去了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