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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担心一点……我生于谷家,又同我母亲一样被谷家害得如此……你成为了我,务必与谷家远远扯开关系……横竖他们不会管你我死活,你定要离他们……远远的……”
“千万……别回去,别让他们害了我,又害了你…………”
握在手心的手力道一松。谷春啼缠绵病榻两年有余,一朝终是撒手人寰。
他离开的时候仍是带着极淡的笑,又似略有所虑。握着他手的小厮蜷缩在床边,额头抵在床沿,整个身子不住颤抖着。
许久,他才微微起身,在掌中握着的那只已经冰凉的手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是剧本上没有的,之前对戏的时候容意也没有提出过这个想法,完全是他的即兴发挥。摄影师在这时发挥了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立刻推了特写机位去拍摄谷春啼的手。
娄永锐在这一吻之后喊了咔,没有半分犹豫地决定将这个即兴保留下来。
完美的一条过,只需要再拍一些其它机位和镜头特写就行。娄永锐一脸兴奋地回看监视器,片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都充满了即将提前收工的喜悦。
只有容意,他仍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蜷在床边,神色虽然已经平复下来了,但身子仍然在微微颤抖,满脸是泪。
不用再“装死”了的曲海遥见了他的样子立刻心中一疼,他已经明白了容意在想什么。
容意这条戏中的共情,是通过想象了曲海遥死在他面前来达到的。
“我比你大这么多真是太好了……”容意用平静的声线低语着,“否则将来你死在我前面,我一定受不了……”
曲海遥本来出戏就比容意慢,一听这话,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用力回握住容意带着湿意的手,看向容意的眼底流淌着浓浓的深情和决意。
“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在我怀里闭上眼睛。我打点好你,然后就跟着你走。”
第71章
后来曲海遥是坐着容意的保姆车回剧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容意在认识了曲海遥之后不久,就把自己原来那辆不起眼的改装迈特威换了,订了一辆SAVANA回来。现在他和曲海遥两个人躺在这辆车后排放倒而成的双人床上,一起闭着眼睛睡觉。
从爆出丑闻到现在,《谷宅长廊》剧组迅速成为了狗仔们蹲点打卡的好去处,就连回了酒店也不安生,容意和曲海遥已经很久没有自由出入过对方的房间了,容意在买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这辆私密性好的保姆车竟然成为了自己和曲海遥得以透气的空间。
管小军在曲海遥自己的车上,小年坐在前面一声不响做着自己的事,良好的风噪控制让整个车内空间显得静谧。曲海遥和容意躺在一起,并没有相互搂抱着,但始终保持着十指交缠的姿态,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却没有一个真正睡着了的。
杀青的时间越来越近,意味着分离愈发触手可及。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曲海遥想不出来。横在他们面前的大山已经严峻到了不得不去攀爬的地步,曲海遥不禁暗悔自己之前从来没重视过他和容意之间的诸多问题。奸人作祟也好,过大的差距也罢,都不是一天两天出现了,可是直到被现实压迫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曲海遥才硬着头皮去正视,实在是侥幸心理的锅。现在被迫去解决问题,当然没有主动出击来得容易,但好歹还不算晚,没有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的时候他才幡然悔悟。
还没有到他和容意之间无法挽回了的时候。
他想幸好。而容意明白他的想法,正因为明白他的想法,才分毫不去过问。这一点上其实曲海遥也是一样。他们不再需要更多的交流就能心意相通,曲海遥无比珍惜这个知己爱人,正因为珍惜,才必须要做好分离的准备,各自为战。
他握着容意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感受到他内心波动的容意顿了顿,随即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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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海遥杀青的那场戏需要在特别置景的摄影棚里拍摄,在那之前他首先需要完成他在主片场,也就是谷宅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是谷春啼、燕儿、谷雨三个人的重头戏,发生在谷春啼已经蓄意吓死了谷老爷、成为谷家家主继承了家业之后,与谷春啼有了私情的燕儿想要为自己挣得一个名分。可燕儿本就是谷老爷的姨娘,更何况别说燕儿了,谷春啼自己就是个冒牌货,他怎么可能答应燕儿的要求。
“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谷春啼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燕儿,就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搪塞她。
燕儿本来因为怒意而胀红的脸,一时间变得惨白了。她的嘴唇不住颤抖着,扭曲了的俏丽面庞看上去似乎是想要破口大骂,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骂出来,只凄惨地笑了一声,用几近干涩的声音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对我说你从不认规矩,后来你又对我说,这天底下的人本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都是你对我说的。”
谷春啼看着她,眼中的复杂难以言喻。燕儿的目光不躲不闪,与谷春啼交汇了数次之后,只留下一声冷笑。
“男人,呵呵……穿上裤子都是伪君子,脱了裤子都是真畜生,没一个好东西!”
她显出山野女人特有的粗鄙,向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之后,转身就走。
当天夜里,燕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谷宅,还卷走了谷春啼带回来的那一箱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