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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一入之间,寇仲的刀法就仿如天马行空、勾留无迹,竟直直破入了宋缺刀法之中的那个“遁去的一”!
    “铛铛铛”——就趁宋缺接招的这刹那之间,寇仲弹身而起,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宋缺劈出连绵不断、中间没有任何隙缝破绽的三刀:因他自忖必死,所以这三刀已全不留后手,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一往无前的气魄。
    观战的宋师道看得眼睛发亮,既为寇仲感到自豪,又为这结果感到欣喜——他此时已十分肯定,宋缺绝对舍不得杀掉寇仲这个练刀天才。况且在家人们的眼里,他宋师道武道未来已是黯淡无光,那么寇仲岂不正好能弥补他的这个遗憾?宋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面对寇仲的爆发,宋缺仰天长啸,刀势翻飞地连接对方三刀,大感痛快之极!
    像这样天资纵横、能于拼战之中连连感悟新招的寇仲,显然已令宋缺对他生出了极为复杂的好感。而寇仲最后的这种一往无前、豁出性命的打法,更令宋缺想起了从前他的儿子来挑战他时的那种感觉……总而言之,无论是感慨移情也好,爱屋及乌也罢,三刀过后,面对已无力为继的寇仲,宋缺的刀锋终于还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偏过了一个难以令人察觉的角度。
    观战的其他人都没能察觉到宋缺的手下留情,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缺一刀扫去,把寇仲连人带刀劈得往后抛跌,滚出门外、又连连滚下十几级白石台阶,带出一道惨烈而刺目的血迹……
    观战的众人全部色变,直至看到寇仲勉强地撑坐起来,才略微松了口气。而直至此时,他们才发觉宋师道在整个过程中都是悠然抱臂,轻松的依靠在门柱上,就连寇仲吐血倒飞出去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宋玉致:好哇,哥肯定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了,还害我白白紧张了一把,太过分了啊!
    宋智:奇怪,师道究竟在不在乎那小子啊,大哥刚刚是真的杀不了少帅嘛?明明就是放了水吧,那么……快到嘴边的少帅军岂不是飞走了?!
    宋鲁:呃啊,如果一定要发表感想的话……大哥很厉害,少帅也很厉害,师道更厉害,淡定无敌啊,哈哈!真是太精彩了!
    众人让开道,恭迎宋缺缓缓步出磨刀堂,宋夫人柔柔的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膊,心内暗喜:真不枉她昨晚这样又那样了……不过宋夫人随即又想到:真是个别扭的老头子,明明都放水了,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哎算了,给他留点面子,就先不戳破他了。
    宋缺面无表情地走到仍然爬不起来的寇仲身边,淡淡地说:“机会我是给你了,不过若是你出不起嫁妆的话……须知我宋阀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抛下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宋缺就带着夫人扬长而去了。
    “……”所有剩下的人都呆滞了——要不要这么直接,这就谈婚论嫁了?!
    而另一边厢,宋夫人嗔怪道:“人家小仲那么有诚意地来提亲,你不仅又劈又砍的,待他好不容易才过了关,你还提什么嫁妆,可真是够严厉的爹啊……”说着她“噗嗤”一笑,又道“提亲的话,难道不该是聘礼才对?”
    宋缺目光一厉,冷笑道:“我肯给他一个嫁给我儿的机会已是额外开恩了,量他也不敢妄想娶走我宋缺的儿子……”说着他缓和了表情,略含深意地笑道:“再说了,我们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夫人你还不了解么?他怎肯吃亏……”
    宋夫人故意叹气道:“今时不同往日啊,我儿再不是小仲的对手了。”
    “他敢?!”宋缺顿时大怒,道:“我刚刚真应该废了那小子才对!”
    第69章 家宴
    磨刀堂门外,众人还在台阶上默默走神着。
    宋智本来是对宋缺的放水颇有不满的,然而当他听到了“嫁妆”这个词之后,他的双眼顿时亮得跟两盏灯似的——既然少帅都要嫁给他的宝贝侄儿了,少帅军不也就是宋阀的囊中之物了么?再说了,寇仲本身也是个极难得的人才,活着当然比死了要有价值得多。更重要的是,倘若宋师道以后都不合适亲自上战场了,有寇仲替他岂不正好?
    这样一想,宋智的心立时热了起来,推了推宋师道,低声说:“师道你还傻站着干嘛?快去扶你媳妇啊。”宋缺绝想不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竟有这么大的功效,立即就在众人的心目中肯定了寇仲的“阀主儿媳妇”身份。
    “嘘,”宋师道摆了摆手,轻声道:“小仲已经陷入了难得的顿悟状态,不宜打断,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三人复又看向静坐在地、紧闭双眼的寇仲,这才恍然大悟。宋智在心底里对寇仲更为满意,拉着满脸羡慕的宋鲁就脚步轻快地走了;宋玉致嘟着嘴瞪了宋师道一眼,这才哼哼唧唧地离开了:这讨厌的哥哥,害得她昨儿整晚都没睡啊,得赶紧回去补觉才行……
    当寇仲从深沉的入定之中醒转过来时,太阳已半落下山,只剩下小半截不甘心的圆盘还挂在山巅挥洒着暖融融的余晖,一群鸟儿在槐树茂密的叶荫中追逐嬉闹,吱吱喳喳吵个不停——他依旧坐在磨刀堂的台阶底端,衣服上沾染着血污,却是浑身舒泰、心透神明。
    与宋缺的这一战使寇仲的真气完全耗尽,正贴合了长生诀“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真谛,再经顿悟,此时他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有的真气,更使真气的量得到了一次极为奇异的跳跃式增长,足可抵得上别人十余年的苦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