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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徐子陵的怨念和抗拒,宋师道轻叹了一声,略微怅然地说:“小陵啊,我实话实说,实在是杨公宝库这件事没你帮忙就做不成,所以就请你大发慈悲帮我们最后一次,好吗?”
徐子陵彻底被打败了,插科打诨的寇仲本来就已让他难以拒绝,更何况是好声好气的宋师道呢?这位宋阀少主根本就是他们双龙人生中的第一贵人,一步步地引导他们由虫变成龙……是以即使徐子陵已经很清楚宋师道“无利不起早”的本性了,他也没法拒绝“同流合污”。回望宋师道,徐子陵苦笑着说:“即使我并不想搅合其中,但你既已这样说了,我又怎可能不答应呢?哎,二哥你才是我上辈子的爹吧,仲少我的娘,我认命了……”
“呿,”寇仲笑着踢了徐子陵一脚,说:“明明你也有好处,别说得像是我们在欺负你,看老跋,都被你弄得表情凝重了。”
跋锋寒摇了摇头,道:“你们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大谈杨公宝库这样重大的消息,我怎可能不凝重?不过更凝重的是,我就要离开了。”
“哎?”寇仲和徐子陵都呆了呆,唯有宋师道镇定自若地颔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又是早有所料?”跋锋寒锐目一凝,倏地望向宋师道,说:“你这种无所不知的表现,实在让人心里发寒。”
“哪有那么夸张,我又不是神,”宋师道轻松一笑,语气随意地说:“上次我不还差点折在尼姑们的手里么?我知道你要走,只是因为我很清楚你跋锋寒浪子一个,没可能长期留驻一地,就算是陵少也拉不住你吧。”
跋锋寒失笑道:“怎么又扯到子陵身上了,呵,其实我是为了少帅,我的仇家太多,在少帅军中待久了只会拖累你们,相反我一人遁走的话,谁也休想轻易抓住我。”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厉,续道:“再加上经这一路历练,我自信已可胜过曲傲,所以我要回去,先杀曲傲,后斩毕玄!”
跋锋寒去意已决,三个好兄弟也只能祝福和送行了,不过宋师道还是嘱咐他不要贸然挑战毕玄,怎么也要等他们帮忙掠阵才行,否则毕玄手下那么多人手,就算赢了他也无法脱身……跋锋寒欣然应下,便潇洒利落地飘然而去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走了跋锋寒以后,宋师道他们就要开始为“关中寻宝”的大事做准备了,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多愁善感。
杨公宝库的秘密曾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却最终因为高丽罗刹女傅君婥的死而渐渐没了声息,而现在这个时候,则终于到了他们再度“启用”杨公宝库来搅风搅雨的绝佳时机了:宋师道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杨公宝库里的财宝,而是这座惹人眼馋的宝库带给宋阀一统天下的绝佳机会!
现在的宋阀稳固于岭南和川蜀两处易守难攻之地,看似占尽了优势,但若想由南统北,却终究还是落在了“急不得”这三个字上面。
宋师道和寇仲一起乘船离开岭南之时,宋缺对他的儿子儿媳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急不得”——宋阀如今算是稳据钓鱼台,坐看北方之乱,只要继续稳扎稳打,不愁天下落不进他们的囊中。所以宋缺现在正一边组织朝堂各部、理清内政诸多事宜,一边征兵练兵,务必使他们南方人的军队能够适应北方的气候,更要与飞马牧场合作训练精骑兵,彻底打破“南人无骑兵”的劣势。
在宋缺看来,这场仗少说还要打个好几年,至于他的儿子嘛,确实能干,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总想一蹴而就……也罢,就让他们领着少帅军在北方搅搅混水,也免得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宋师道当然清楚宋缺的想法,但他是绝对不愿意再等个几年的:几年以后的李世民肯定已经扫平了内忧外患——宋师道实在不想费那么多工夫去和“天命真主唐太宗”斗智斗力,如果能尽早借李渊和李建成的手弄死这个大敌,那真是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如果真的弄到南北对峙、多年未决出高下的境况,那么慈航静斋的尼姑们肯定又要说他们宋阀是为了一己争霸之私心而罔顾天下百姓的福祉了,当真是纠缠不清、徒添变故。
上次解晖之死和宋师道的重伤已经使得慈航静斋和宋阀彻底决裂,然而面对那迎面泼去的一大盆脏水,慈航静斋只表示解晖不是她们杀的,宋阀和魔门“似有牵连”,除此之外她们就什么都不再多说,以静默的态度引得天下人纷纷猜测此中“内情”:不过无论那内情是什么都已不大重要,重要的是慈航静斋支持李阀,他们和宋阀这一北一南的两大门阀迟早要决一死战。
而这时间拖得越长,对宋阀其实越没好处:虽说宋阀从任一方面来说都不输于李阀,但慈航静斋能网罗到的高手数目却远远多于宋阀——宋缺虽然了得,但一个宁道奇就够他麻烦的了;偏偏和尚庙和尼姑庵里的高手简直就像春天里的杂草一样多,若给慈航静斋足够的时间来聚拢他们,再用这些高端武力来进行刺杀活动的话,那么宋阀的将领们就都要过上芒刺在背的生活了。
千万别幻想和尚尼姑们会有慈悲心,他们基本上都是奉行“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阻挡了天下百姓福祉的恶徒都该除掉”这一类信条的……
所以宋师道更希望能在真正开始南北对峙、双方不拘手段各显神通之前就干掉李世民或者拿下北方的几个重镇,致使慈航静斋无力回天,那样才能镇住她们,从而避免出现武林高手往来对抗的对宋阀不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