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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暗暗对这位老婆婆道一声抱歉:他利用了对尤楚红病情的熟知而压制了这位年近百岁的大高手,这手段实在是很不光明磊落。然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是在一对一的单挑,而是在进行要命的搏杀,寇仲尽落下风,若不使些手段,只怕小命难保!
一击迫退尤楚红之后,寇仲折转刀势反扑杨虚彦,一时之间,地库之中满是刀光剑影,与墙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幽然相映。
而另一边厢,明明夕阳还未落下,明明还有漫天的红霞,可在这条无人的窄巷中,天地却仿佛是一片漆黑,连声音都被吸收殆尽……
下一刻,绚烂的刀光仿若劈天裂地般撕开了黑暗,刀锋与金石般的手指相击,只听“铮”地一声,黑暗被驱散、幻像尽皆消失,宋师道的眼前恢复了光明,以他被和氏璧异能改造过的极强目力,甚至可以看清石之轩脸上的每一处微小变化——这位诡异莫测的邪王正在惊讶!
人遇到强敌难免惊讶,而惊讶就代表了有破绽……石之轩终究只是人而非神,他的招数虽然诡谲阴狠,与刀法既霸气威猛又恰到好处的宋缺完全是两个风格,但从小被宋缺“揍”大的宋师道显然不惧石之轩的威胁,以极为冷静的心态又破了对方的这一招。
石之轩的表情似怒似笑,他身形微晃,竟似陡然隐身一般地消失在了——宋师道只觉寒毛倒竖,猛地往前扑地来了一式毫无优雅可言的赖驴打滚:而就在他“滚走”的下一刹那间,宋师道方才所站的位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硬生生拍得塌下去了好几寸……
“能在我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两大绝招下逃生……哈,实在不错,本座决定给你一个机会留下名号,也好教你虽死犹荣。”石之轩缓缓地现出身形,笑了,那笑容满怀温柔慈爱,偏偏又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味道。
宋师道充耳不闻,凝目直视石之轩,既专注又无所畏惧:他能感应到石之轩尚未使尽全力,倒有点像是在拿他来试验招数——难道说,石之轩是想在杀灭他宋师道之前先玩弄他的心神、令他陷入临近死亡的极大恐惧之中,从而不战而败么?还是说这位邪王只是想找些乐子,逐渐增强压迫,看看宋师道究竟有多大潜力?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完全不重要:石之轩的复杂心思,宋师道根本没兴趣揣测。不存在恐惧,更没有侥幸,石之轩对于他来说——
只是一块更大的磨刀石罢了!
锐目乍然一厉,宋师道猛地将战意提升至最高,酣畅淋漓地对石之轩使出了他最强的刀法:一刀又一刀,似无尽而连绵的暴雨,又仿佛自九天而下的万钧雷霆!
精气神全为刀意所引动,宋师道感觉到了丹田气海中内力的逐渐枯竭,又感觉到了往复循环的无中生有、死而复生之道,无穷无尽:在这一刻,长生诀、和氏璧异能和换日大法仿佛统统结合在了一起……
大战之中,宋师道竟是蓦然闭上了双眼,心神飘出体外,与天地交相呼应……他感应到,天地之间存在着一股无比庞大的、玄奇而精粹的能量,而宋师道的脑海之中似有一层极薄而坚韧的屏障正处在破碎的边缘,更在不断地督促着他:打破屏障,调动天地之力!
“咦?竟想在我面前临阵突破,真是好胆!”石之轩杀意暴涨,大喝了一声,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发开来,巨响和劲气交杂而至,如重锤击脑一般将宋师道猛然惊醒——就在他茫然睁眼的同时,石之轩的一根细长而无情的手指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直直点向宋师道的眉心!
垂落在地的刀尖蓦地弹起,迎向那可怕的一指、迎向使出全力的石之轩,迎向生死轮回,更是迎向了无穷的天地大道……
或许忽有一声巨响,又或许始终寂静无声:刀指再度相交,宋师道借机后撤,身形折转飘忽,没入深巷、没入重重房屋和院落之中,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石之轩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石之轩的气势猛地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百余丈的地界:然而他竟没能立时感应出宋师道的所在、追击而去,只查探到数百个气息平庸、实力低下的蝼蚁……
他环目扫视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仿佛被均匀地削掉了一层……没有碎石乱飞,也没有裂地破土,却更能显示出方才他们那一战的威力和诡异状况,石之轩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良久方歇,摇头自语道:“如此惊艳的刀法,如此聪明的小子,还有那么肥的胆子……嘿,真想杀了他,看看宋缺究竟会怒到何等地步。”
事实上,若非宋师道挟顿悟时连通天地的威势,他绝难逼退石之轩那充满杀意的一指,更遑论抽身逃走了;虽然宋师道为此而留驻于突破的边缘未能更进一步,却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至于能够躲过石之轩的查探,全靠宋师道失去内力之时掌握了一种融入自然天地的状态,最初他使用这种窍门的时候,宋师道只能瞒过寇仲那个级别的高手,可是后来他们夫夫俩研究改进了一番,一旦施展,便连宋缺也会被瞒过——这绝对是保命的良招,否则这一回碰上石之轩就足够宋师道喝一壶的了。
方才还是太冒险了些:幸好宋师道并没有突破大宗师,否则必会引来天地异象,累得计划失败、更被李唐精兵全城围剿;可是没突破也同样危险,倘若宋师道在被石之轩打断顿悟之后没能利用残余的天地威势逃脱,即使他仅是被石之轩打伤,那也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计划……宋师道抹去额上的冷汗,苦笑着将岳山面具收入怀中,毁掉外衫,又换了一副畏缩的小人物面具,这才离开了巷子,匆匆赶去会合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