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九霄上清宫？”虞夏听到伙计的话立刻扭头看他，她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云念初便说过她近日在城西为百姓们免费看诊的。
    伙计听她问话点了点头，“便是那个特别好看的小仙子呢，每年都会下山一次来为百姓免费看诊。”
    虞夏闻言皱了皱眉，若是这样的话，这些人岂不是要给云念初找麻烦？
    近日因为那场驱邪法事，九霄上清宫的声望更上一层楼，百里夜曦与虞夏两位功臣却是默默无闻，虽然百里夜曦嘴上抱怨的少了，但心里一直跟九霄上清宫较着劲。
    此刻听到九霄上清宫几个字，百里夜曦立刻挑了挑眉，“走，左右也闲来无事，咱们也瞧瞧去，我也顺便会会九霄上清宫那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百里夜曦与虞夏跟在了那行人身后，来到了一处草棚前。
    草棚极为简易，外面挤满了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面带菜色。
    张铁匠那一行人来势汹汹，这些围着的人见到他们，自发让了路。
    人群散开，露出了草棚下面的人。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子坐在一把造型简单的柏木椅上，前面是一张同样朴素的案桌。
    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妪正伸着手放在案桌上，手腕下方垫了一枚素色的软垫。
    女孩子对张铁匠等人的寻衅滋事视而不见，手指依然轻轻搭在老妪的手腕上，片刻后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旁的笔写起药方来。
    “老人家，您舌苔薄白、脉浮紧，有咳嗽发热的症状，这是得了风寒了，我先给您开个方子。”
    张铁匠见自己被无视，一时怒火中烧，挥着拳头就要打过去，周边围着的百姓下意识抖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着云念初。
    要是这小神仙被打坏了，还有谁来帮他们免费看诊？
    可是张铁匠凶名在外，他们哪惹得起？
    张铁匠的铁拳夹带着劲风朝云念初挥过去，云念初从容依旧，并没有抬头，一手依然在写着药方，另一只手却轻轻挥了一下。
    张铁匠猝然停滞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百姓们有些发愣，这张铁匠来势汹汹的，怎么说停就停下了呢？
    张铁匠脸色发白，额前冷汗簌簌落下。
    “你对他做了什么！”跟着张铁匠一道过来的几个汉子中走出一个人，指着云念初怒道。
    云念初对面的老妪见到这架势有些害怕，抖着身子就要向后缩，云念初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按住了老妪的手，另一只手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老人家，莫害怕，药方拿好了，您回去用水煎服，早晚各一次，不出五日便能痊愈了。”
    云念初站起身，将老妪亲自扶出了人群。指着云念初的汉子又想动手，虞夏立刻轻念缚字诀。
    “混元一气缚万灵疾厄困与方寸间！”
    云念初将老妪扶出人群，回身的时候另外四个汉子也被定在了原处不得动弹。
    云念初见到了人群中的虞夏，对着她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诸位如此作为所谓何事？”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位被定住的汉子忽然之间压力一松，纷纷跌坐在原地。
    云念初施施然走到了案桌后，又坐了回去。
    “你把我娘治坏了，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办！”张铁匠立刻手撑着站了起来，瞪着眼恶狠狠道。
    云念初闻言朝那门板看去，上面一床被子，鼓起一个包，原来底下是躺了个人。
    “你别乱来，堂堂九霄上清宫的弟子，要欺压百姓了吗？”张铁匠见云念初站起身来，想起她方才邪乎的手段，心里有些发虚，指着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云念初轻轻一挥手，张铁匠不受控制地倒退两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云念初已经蹲在了门板旁边，将盖得死死的被子掀了开来。
    一个极为消瘦的老妪闭着眼躺在门板上，对周遭嘈杂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反应，不知是死是活。
    张铁匠见老母亲的被子被掀开，又来了胆气，直接指着门板上的人道，“大家看看，我娘三天前在这里看的诊，原来还好好的，结果今天忽然就晕倒了！这会儿直接连气儿都没有了！”
    周围的人见到躺在门板上的老妪，有些害怕。
    只见那老妪两颊凹陷得极为厉害，像是一层薄薄的皮直接包到了骨头上，脸色发灰，形容枯槁，鲜活气息全无，有如一具干尸，骇人至极。
    张铁匠见周围人的反应，有了些许底气，说话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就是你这个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把我娘给治死了！你说这事怎么解决吧！”
    云念初近几年都会下山为百姓们看一次诊，从最早大家信不过这样的小女娃，到现在“九霄上清宫的小神仙”之名被传开，她也曾经历过别人的怀疑，但最终用精妙的医术赢得了百姓们的爱重。
    百姓们原先看到张铁匠，心里就觉得他是找茬来的，可是如今见到老妪的模样，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张铁匠的老母亲，街坊邻居大多都认识，平日里身彪体壮，极为凶悍的一位妇人，才几天没见，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令人难以置信。
    虽说这些年小神仙给他们看诊医术是公认的好，可难保没有失手的时候啊。
    “当日你为我娘看病，只说是消渴病，服用白虎加人参汤，忌酒忌碱面便可。这几日我严格按照你的嘱咐去做，结果我娘竟然越来越坏了！”
    张铁匠看了眼自己母亲这般模样，面带怒色。
    “我知道你是九霄上清宫的小神仙，可是你毕竟才多大年纪，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不能治就别强治，害了人命，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么？”
    云念初盯着仿若死去一般的老夫人看了半晌，没有伸手搭脉，更没有撩开眼皮查看，只是在边上干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边的百姓见她这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瞧这样子，小神仙是真失手了？”
    “嗨！免费看诊你还想医术多高啊，小神仙才多大年纪，能看个头疼脑热的就不错了，这张大娘也是没事找事，她那病鹤安堂的大夫都治不了，非要来找这小孩子看，这不活该么。”
    虞夏盯着门板上的老妪微微蹙眉，见云念初低着头沉默不语，下意识跟身边的百里夜曦对视了一眼，正巧见对方也朝她看了过来。
    “这个病人，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