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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画原是他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另画的,先前那幅却已经送与这画中之人了。史湘茗一想起那妖艳的美人似笑非笑时的风情,心头就跟着突突的跳,跟揣了一窝贾府的兔子似的。更别说他此刻早已面若桃花脸上做烧,几乎要在画上留下一串哈喇子了。
    咳,这幅画有点脏,我要舔一舔......
    不行!这画画的颜料中有丹砂,对身体有损害的,怎么能随意入口......
    但是果然,看着还是很有低下头去舔一舔的冲动啊......
    他正纠结在两种念头中不可自拔,忽见身旁的烛火蓦地暗了暗,像是有人靠近,在它旁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史湘茗狐疑地看看身旁,又伸手去推推朱窗——没开啊!锁的严严的呢!
    那这深更半夜,哪里来的风?
    他蓦地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像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沿着脊椎骨缓缓上爬,痒痒的,让人的心里都像是猫抓似的发毛起来。
    那一瞬间,前一世看的诸如午夜凶铃电锯惊魂甚至于聊斋等等鬼故事通通涌入心头,让史湘茗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透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牙关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正僵直着身体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回头看,谁知眼角的余光一瞥,便见一只恍若美玉雕成的、苍白的手缓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鬼大爷,小的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看美人了还不行吗,呜呜呜你放过我吧......”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史湘茗小同学哭成了个泪人,眼泪汪汪的哭诉着,委屈的不得了。却听到后面传来轻轻的一声笑,那声音很是好听,却颇为熟悉的样子。
    “怎么,就把你吓到如此模样了?”
    史湘茗僵硬着缓缓回头,做好了迎接一张惨白且披头散发的鬼脸的准备——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那眼中余波只是微微一转,便生生的转出万千种风情,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史湘茗愣愣地看着他,又愣愣地扭头去看桌上的画卷,不可思议道:“这画......成精了?”毕竟,哪有正常人在这三更半夜会到别人家来做客,且不待和主人说一声?
    只可惜,阎王爷他根本就不算人。
    在史湘茗小同学的逻辑里,自己正专心致志看这画呢,突然阴风四起,画中的美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这说明什么?
    必须是这画吸收了天地灵气,活生生给造出了个画精嘛!
    阎王爷扫了他一眼,自在地找了把椅子坐了,支着下巴看他傻呆呆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只觉得颇为有趣。
    这凡人,果真是有意思。
    史湘茗上次只是看了,却未曾伸手摸过,一直觉得颇为后悔。此刻眼见这个美人又俏生生站在眼前,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口中喃喃道:“这位画精大爷,若是冒犯了实在对不起。只是,您可否让我摸一摸?”
    说罢,他见那美人毫无反对的意思,只是用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登时心头大喜,毫不客气地就上手了。
    手下的触感恍若是上等的丝绸,柔滑到不可思议。史湘茗摸着摸着也觉得颇为神奇,不由得道:“原来这种精怪也有人的体温......”可见有的野史,实在是信不得。
    阎王任他在脸上施为,忽的展唇笑道:“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史湘茗吓得一哆嗦,可是手还是坚定地覆在他面上不肯离开:“怕!”他道,“但是不是有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史湘茗就算是要死,也一定要死在美人手里不可!”
    阎王显然也被他的豪言壮语惊了惊,半晌意味深长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笑意愈发浓了。
    “你也不必死,”他慢慢道,“你只需,陪本座做一件事就好。”
    他的语调微扬,似乎带了些刻意引诱的意味,那磁性的声音让史湘茗的脖子上都起了一层小疙瘩。他心里一瞬间想起书中吸人精气的妖,登时涨红了一张脸,脑中转过许多不可描述的想法,却还是坚定地点头。
    “好。”
    既然对方是这样一个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己赚了吧。哪怕以身相许也不亏啊!
    片刻后,史湘茗开始深深质疑自己这个想法,并且怀疑自己在说此话时智商严重不在线。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温香软玉被翻红浪,这位大爷,当着他的面召唤出了一堆鬼魂,开始给他现场演鬼片!
    现场!
    鬼片!
    现在这年头,妖精和鬼怪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吗?
    史湘茗觉着,自己很有必要去死一死。
    而此时此刻,想要去死一死的,绝对不止他一人。
    白雾袅袅的池子中,贾琅气喘吁吁地趴伏在岸边,原本颜色浅淡的嘴唇被蹂躏成了艳红,心头颇为悲愤。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这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了。
    彼时二人本正在闭了眼享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便忽然听闻水溶淡淡道:“母妃这几日,准备把我的亲事定下来了。”
    贾琅的心头蓦地一跳,一瞬间升腾起了强烈的不安来,面上却还强力维持着,笑道:“这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