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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轮廓很深,黑而浓密的头发打理得非常整齐,鼻梁高挺,嘴唇略微有些薄。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随意地看着前方,只是一个静坐的姿势就仿佛蓄势而发,安静中蕴含着危险。
耿夜僵直地站在人群中,他的手慢慢张开又重新握紧,几次之后呼吸才回到原来的频率。
“先生,要几个包子?”
“四个。”抬起头,把小票递给收银员。
“您的包子。”
“谢谢。”耿夜接过热乎乎的包子,袋子拎在手里,冰凉的感觉仿佛一瞬间散去了。他开始往回走,边走边在笑,耿夜,你紧张什么,那个男人早就不记得你了。
笑着笑着,脸上就变得一片漠然。
耿夜跑完步回来解决了早餐,打开电脑,吴穹已经把《晌春》的剧本发过来了。
“我们不能生死相随,可谁说这不是爱情?”
耿夜的眼睛眨了眨,静静地盯着屏幕。
他的手放在电脑桌上,眼睛淡淡地扫过屏幕上的字,耿夜侧着头的时候,脸型很好看,下巴稍微有些尖,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尖锐的感觉,等看到他的正脸,那种尖锐又迅速地被弥合,只剩下那双眼,漆黑的漠然的,全神贯注的。
看了一小会儿,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望了眼桌上不停响着的手机,认命地拿了起来。
“阿夜,你快出来一趟,老板喝得烂醉,你不来没人搞的定这个家伙了。”谁没个朋友,孟尝君就是耿夜为数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
看了眼屏幕上刚刚看了不多的剧本,耿夜关上了电脑。大白天的喝醉酒,孟尝君如果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是又遇上了和那个男人有关的糟心事。
耿夜穿上夹克出了门,早上还是一片艳阳,中午反倒成了阴天,大片的云遮了太阳。
耿夜坐了一辆出租到了城南的Jack酒吧,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孟尝君歪歪倒倒地趴在吧台上,只有半个屁股坐在高脚凳上,眼看就要掉下来了,耿夜微微敛了眼,走到他跟前默不作声地扶起他。
醉死了的人像死猪一样,重的很。刚刚打给他的酒保帮忙才把人弄到了酒吧的长条沙发椅上。这么大的动静,醉死的人清醒了一些,抬起一塌糊涂的脸,看了眼耿夜。
他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手紧紧抓上耿夜的手,醉的昏头的男人干哑着喉咙哽咽道:“我只是要张干净的床,我管不了他其他的人,他爱捧谁就捧谁,不要让我看见就好,这也很难吗?阿夜,我都觉得自己犯贱,他不要我了,我跟他分开不就好了,犯得着还死缠着他吗?我陪他睡,他给我投资让我做主角,这不就很好,我犯得着吗,犯得着吗?”他越说声音越哑,耿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醉了,睡吧。”
“我犯贱,我爱上谁不好,爱上他啊……”孟尝君俯趴在耿夜的怀里,一声一声干哑的声音揪得人心疼。“我不要爱了,不爱了就好了……”
耿夜一下一下地拍他,不说话,只当哄着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任这个大男人的眼泪染湿他的衬衣,在这个圈子里哪里来的真情,真情不过就是被鄙弃被玩弄的东西,让游戏多添了些色彩罢了,哭就哭吧,哭够了就不哭了。
等到孟尝君睡熟了,耿夜跟酒保交代了一声,让酒保下午再叫他,孟尝君是酒吧的老板,大不了停个一个天让他睡个够。
耿夜赶着回去换衣服,他下午还得去《晌春》的剧组,孟尝君醒来就好了,哭过了再清醒就又是英俊潇洒的一线影星孟翔。
谁没个难过呢?总比……已经干瘪地连哭都哭不出来的人要好多了。
03章
《晌春》是一出民国戏,耿夜在戏里演个配角,而下了戏,他连个配角都不是。
下午剧组里几个主创一起聚了聚,男主角胡耀林没来,他正当红,要赶的场子多,导演一笑也就了事了,带着女主角和剧组的几个重要人员一起弄了个包厢,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酒没喝到一半,耿夜这个连大配角都算不上的却找来了,尽管他来时一脸怔愣,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场饭局。
导演眼里似有深意,没多说什么,直接招呼他坐下了。
耿夜却想明白了,吴穹这是在变着法子帮他拉关系,在开机前跟导演还有剧组的人打好关系是很重要,说不定还能把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变成戏份更多的大配角,但这样刻意凑上来的行为耿夜着实不喜欢,太尴尬,也太不知趣。
虽然圈里这种事情很寻常,但他始终习惯不了,只演戏惯了,即便不喜欢的时候也能保持着无神的样子,迅速地把自己隐藏在喧杂的人群里,不动声色地填饱肚子。
别人都在喝酒,耿夜却已经吃得有些撑了,总算也不是白来。
一桌子人吵闹着又辗转到隔壁的KTV弄了个豪华包厢,耿夜本来打算中途找个机会先走,但这么突然地跑来又不说一声地溜走太显眼,还不如随大流混到尾声,也就半无奈地跟着陌生的剧组到了KTV。
好在这只是纯粹的剧组的饭局,耿夜坐在KTV的角落里,心里庆幸着,脸上却有些茫然。男二号在跟副导演拼酒,他的骰子似乎玩的不错,副导演已经微醺了,脸上一片通红,兴致却极高。刚刚还在唱歌的女主角已经娇笑地倒在导演的怀里,半醉半醒地跟导演说着话,剩下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气氛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