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是，我们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人真正愿意去死。”乔娜摇摇头，“如果因为活着太艰难太痛苦而选择死亡的话，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只要活着，未来就没有结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即使不知道明天会变得更坏或者更好，但只要活着，未来就有无限种可能。比起不去做努力就直接甘愿放弃，我就算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失败，哪怕自己浑身遍体鳞伤，我也要站着直到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记得有个家伙跟我说过，比起想着怎样漂亮体面的死去，倒不如想着怎样漂亮地活到最后……这种感觉，是只有唯一一次生命，不得不直面死亡的我们才能感受明白的。”
    “…………”
    亚伦肩膀猛烈地抖动起来，分不清他是哭还是在笑，也不明白他是否理解乔娜的话，但从他颤抖的声音中仿佛流露出了无尽的悲伤。突然之间，亚伦抬起头，伸手抓住了乔娜的肩膀向她哭喊道。
    “可是这样的我……犯下的罪孽，又该怎样来偿还呢……我也想要被救赎啊！”
    “你无法原谅自己吗，亚伦。”乔娜握住了亚伦的手，“但是如果你把自己交给了哈迪斯的话，才是永远都得不到救赎了，轻而易举地向死亡妥协……怎么对得起那些拼命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们呢！”
    手上的力度在加重，亚伦的身体震了一下，他泪流满面地望着乔娜。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能发出声音，许久之后，他哀叹了一声，突然无力地松开了乔娜的手，在地上跪了下来。
    “但是来不及了……” 他低声喃喃。
    亚伦犹如行将就木之人，他眼神一片空洞，然后慢慢在乔娜的面前打开了自己的速写本。
    白纸上跃出了一幅传神的少女侧身像，眼睛中闪烁着亮光，美丽的栩栩如生。
    乔娜的瞳孔顿时微微放大了一瞬，表情有些凝固。
    这是……她的画像。
    “……对不起。”亚伦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哭得泣不成声。
    哪怕在她离开之后，也不想忘了她，想要永远都把她记在心里。
    但是他的救赎……也很快就要消失了。
    ☆、第95章
    看到那幅画的瞬间，乔娜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骤停，胸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亚伦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唯独被倒挂起来的潘多拉，露出了一抹胜利般的冷笑。
    你还是难逃一死。
    “…………”
    乔娜盯着亚伦绘本上自己的画像许久，一时间她有点恍惚，大脑空白一片。然后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地迅速冷静下来，她思考了许久，然后半蹲下来拉住了亚伦的双手腕，平静且严肃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不要哭，我还在这里，亚伦。”
    “但是结局是不会改变的。”亚伦悲伤地看着乔娜，声音哽咽，“被我画下来的一切全部都死了，JOJO你也会……”
    “冷静点。”乔娜提高声音，让亚伦从自责中回过神来，“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画下的我吗？”
    “我……”亚伦呆了呆，他开始陷入思考中，不太确信地喃喃道，“在画完孤儿院的孩子们之后开始画的，大概是前两天完成的……”
    “孩子们是三天前画的吗？”
    “是……”
    “我明白了，这样的话，我还有一点时间。”
    乔娜松开了亚伦的手腕，然后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JOJO……？”
    “亚伦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了。”乔娜向亚伦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果你的画作会带来死亡和不幸的话，那就去画一些这个世间没有的东西吧，创造你自己的故事。”
    “那么你呢？！”亚伦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会害死你……我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不用在意我的事情。”乔娜平静地笑了笑，“反正也已经回不去了……在那之前只要达成了唯一的目标，哪怕自己会死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以！”亚伦盯着乔娜，激动地大喊起来，“明明那样的鼓励我帮助我，为什么你自己却能这么轻易地接受死啊？！”
    “因为我们始终还是无法飞翔的人类。”乔娜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安慰亚伦道，“保持住自我，亚伦，不要屈服于命运，至少，不要让大家的死变得白费。”
    “我……我……”亚伦痛苦无比地看着乔娜，“我做不到……这种事情！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可以做到的，因为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温柔的一位了。”乔娜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并不怪你，但是我唯独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是哈迪斯还是谁，我只希望你以亚伦的身份，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继续活下去，能答应我么？”
    “我……”亚伦声音哽咽，他深深吸了两口气，用手背抹掉了眼泪，“我答应你，JOJO。”
    他伸出了自己的尾指，泪流满面地向乔娜发誓道，“我和你约定了！”
    “……嗯啊。”乔娜点点头，与亚伦轻轻勾了勾手指，“那就约定好了。”
    “唔……%——！！”
    事情变得意料之外的发展，见此一幕的潘多拉愤怒地扭动挣扎起来，她用几乎要撕碎别人一样的眼神瞪着乔娜，不停发出闷哼。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乔娜看了倒挂的潘多拉一眼，好心地松开了她的口。